【海豹吃我一矛:你说小日子已经挖出了大银矿?那不是五年后才开采的矿藏么?】
【穆小七:多半不错。】
【穆小七:穿越之初我就一直在留意倭国银矿的消息。如果按后续史料的观点,这种特大银矿的出产甚至强烈影响了整个中西方海外贸易的格局,当然必须掌握在手里。只不过等了几年毫无消息,直到昨天才突然醒悟——东瀛历来池浅王八多,地方割据力量强势得很,历史又写的是一塌糊涂。搞不好地方上已经在挖掘白银,只是幕府暂时还不知道,史书也无从记载罢了。】
【穆小七:这就可以解释倭国使者的暴富,以及高丽人微妙的态度了。老道士对倭人很是厌烦,平常根本不愿意搭理这些货色,朝贡赏赐也只是敷衍而已。这些倭人多半是大笔掏银子收买了高丽贵人,才能混在使节团中一齐上京,有彼此谈判的渠道。】
【海豹吃我一矛:卧槽,居然能把高丽人都收买得动心,有这么多钱么……】
【穆小七:也不算多,大概只相当于中原如今开采白银的两倍而已;其余的金矿、铜矿,也比较可观——我先前为防备倭寇,曾经搜集过一点资料。】
【海豹吃我一矛:……等等,这和倭寇有什么关系?】
【穆小七:金银既不能吃又不能穿,以倭人那点贫弱的生产力,也只有在中原才能满足消费欲。但问题是,二十年前倭人使者在沿海闹事,被老道士怒而重谴,大大压缩了朝贡贸易的规格,能进口的东西少得可怜。顶着这样的贸易制裁,当然只有求上国宽宥。不过,小日子的做派你也知道,如果恳求不得,那接下来的下作手段,就可以想象了。】
【海豹吃我一矛:……走私?】
【穆小七:恐怕如此。】
草草打出这两个关键字,穆祺也不觉暗暗叹息。以历史记载,十年后的倭寇之乱,正因走私而起,但直接缘由,却始终扑朔迷离。但以而今观之,这骤然而起的倭寇之乱,恐怕恰与东瀛银矿的开采紧密关联。白银利润丰厚至此,已经足够让海盗与走私商神魂颠倒,丧心病狂了。
他穿越以来挣扎三四年,除了在老登面前费心劳力之外,大半精力都用在了防备将来的倭寇之乱,为此装疯卖傻,在所不惜。眼下危机的引线隐约露出痕迹,当然让他心悸。
刘礼显然也知道他的心思:
【卧槽,这么说倭寇战乱的关键点已经要到了?老七你准备好没有啊?我记得你为此还特意保了几个文人,叫什么‘七谏’的来着?】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噎得穆祺嘴角抽搐。当初闫党围攻“戊中七谏”,声势虽然凌厉,其实也与他无关;可闫党疯狗打蛇随棍上,竟然要大肆清除七人党羽,那立刻就触动了穆祺的逆鳞——这七人倒无甚所谓,但他们教过的学生里,可有一个姓戚!
为了后来的抗倭大局着想,穆祺也只有撕下脸皮不要,当众打滚撒泼卖颠,拼命转移朝堂视线;他当时还已经打定主意,要是闫分宜冥顽不化非要追究下去,自己就猛扑上去飞身一脚,将他的心肺肠子一齐踹出,用穆国公府的免死金牌和闫党来个极限一换一。
虽然最后没有走到那一步,但他的名声也算是一败涂地,人人侧目了。哪怕穆国公世子不在乎名利,想起来也依旧被尬得咬牙切齿,脚趾抠地——要不是老登不通人性,他用得着这样撕自己的脸么?
穆祺咬着牙转移话题:
【废帝搓麻呢?她不是说好今天要拜访宗府,设法给我们看宗相公的照片么?】
【海豹吃我一矛:赵菲?听说她又遇上了点什么麻烦,可能要迟一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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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竭力在为倭寇之战做准备,但以穆祺的本心,还是百般的不希望牵连入战火之中。倭国当然恶心;但以当今海防的涣散软弱,骤然挑起战事,实在是危险之至。如果真能以贸易麻痹敌人,争取时间,其实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可封贡大事,却不是小小一个世子可以左右;礼部因循守旧,怕也只有圣旨才能扭转局势。就大安现下的生产力而言,海上贸易当然有说不尽的好处,可考虑到老壁灯那种略通人性的神经脾气,穆祺也实在没啥信心能说服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尽力而已。
第二日他们照旧与使团会面,半路却碰上了去驿馆传旨的太监。司礼监秉笔黄尚纲特意命人停下马车,笑嘻嘻与两人见礼,很殷切的向他们道喜:
“诸位在礼部的事情办得非常妥当,万岁爷很高兴,说是要厚赏呢!”
两人连道不敢,却又不觉彼此对视了一眼。要是派别的太监传旨也就罢了,黄尚纲黄公公的身份可格外微妙。黄公公是从小伺候皇帝的贴身奴仆,自湖北家中带来的铁杆心腹,负责的都是织造买卖皇店经营之类替圣上捞钱的要紧事务,外号“得宝太监”。这种专掌小金库的大管家,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关心起礼部的事情了?
他知道礼部的门往哪边开么?
在仓促的茫然之后,还是小阁老反应迅速。他向黄公公简要汇报了昨日会谈的进展,并着重强调了谈判后自己观察到的细节:这些使节在会面时装的是两袖清风凛然正气,什么“出使至今,素丝不染,只饮一杯水而已”;但会后却是三五成群到处撒钱,把驿馆内寄卖的贡茶、绢帛都给倒腾空了。
这样的两面嘴脸,他们在清流身上也是见得多了,丝毫不足为奇。但黄公公却敏锐捕捉到了小阁老想要强调的重点:
“他们买的是贡茶?”
“回公公的话,正是。”
黄公公微微一愣,随即便露出了笑意——驿馆的贡茶虽然冠着个“贡”的名头,但实则只是飞玄真君及诸位大太监逐一挑剔之后无人问津的二流货色;因为沾上“贡”字由皇家垄断经营,卖出的价格还要比同等的好茶贵上三四倍不止。什么样的逆天大冤种,才会心甘情愿的挨这么一刀?
当然,礼部虽然负责兜售贡品,但大儒们十指不沾阳春水,对详细账目从来知之寥寥,任由小吏上下其手而已。也就是小阁老接手后实心办事,一一整顿,才从账目看出的猫腻。
不用心办事也没法子,小阁老可还盼着从贡品里分成呢,不搞清楚账目怎么捞钱?
与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力。仅仅一个问答之间,黄公公便立刻领悟到了小阁老试图传递的真意,霎时笑逐言开
——这些外邦货色是真·人傻钱多,不下手还等什么?
当然,黄公公的笑意只浅浅显露片刻,便随即消失。毕竟飞玄真君清妙帝君四季常服不过八套,他们这些做奴婢的又怎么能表现得太过于铜臭呢?不仅如此,他还得郑重提醒二人:
“两位请记住了,咱此行来只为宣示天恩,与银子是没有关系的。主上的圣旨也只为安抚外藩,和银子是没有关系的;礼部的职责是上下协调,和银子更是没有关系的——两位明白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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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公公到驿馆传旨,主要是看在高丽人的面上。毕竟是高祖皇帝亲赐姓名的外藩,子孙不能不给这个体面。他抑扬顿挫的念完翰林学士起草的诏书,命人送上了皇帝预备的赏赐:每人一盒金丹。
“听说诸位喜欢御制的青词,圣上闻之不胜欣悦。”他笑容满面,温声向神情呆滞的使节们解释:“这是圣上仿照《外丹要旨》炼出的仙丹,珍贵无匹,特意赐给尔国国王受用。”
使节们木然片刻,还是只有行礼谢恩。闫东楼在旁侍立,闻言却不由大觉钦佩:皇帝的耳目果然时时刻刻都盯着礼部,分毫不差的接收到了穆国公世子的马屁;而这样润物无声、着眼题外的舔法,才是天下第一等的功夫,不比他们父子硬嗑金丹来得轻巧?
黄尚纲赏赐已毕,正要回转,站在众人身后的倭国使节楠叶西忍突然上前,向黄尚纲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再开始叽里咕噜,长篇大论的发言。穆祺站在一旁,只是听了数句,便不由皱起了眉——这楠叶西忍的汉语虽然颠三倒四,口音不少,但大致也算流畅;哪里是先前一窍不通,非得通事翻译传话的样子?
果然是倭人惯用的恶心手腕,都舞到他面前来了!
倭人使节显然对中原朝廷的权力架构非常熟悉,知道只要将皇帝贴身的太监奉承得高兴,由这样口衔天宪的人物随口发一句话,下面的官员便只有瞪眼了事。这些人入京以来装了几日的憨货,就是为了今天搞突然袭击,所以一篇奉承的谀词,说的是天花乱坠,滔滔不绝。
太监最喜欢马屁,更何况还是罕见的外邦人拍的马屁?黄尚纲高兴得眼都眯了起来,一时颇有些飘飘然。但尽管如此,当他听到使节试探着问:“我国恭顺上国已久,可否广开朝贡之门”的时候,仍然迅速醒转了过来。
朝贡不朝贡他不懂,但皇爷昨日调来倭国档案后拨的半天算盘珠子,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被皇爷拨过算盘珠子的事情,谁还敢胡乱插嘴?——没看到皇爷算盘拨到最后,连眼珠子都是红的么?
再说,朝贡的事现在是由小阁老与勋贵们协管。其余也就罢了,穆国公世子可是京中有名难惹的颠公,他干嘛要招惹这样的疯批?
黄太监果断开口了:“这些事自有职官统管,咱家也不能回复尊使。”
司礼监已经表态,冷眼旁观的穆祺立刻接话。他冲使臣微笑:
“尊驾居然也颇通人言!”
楠叶西忍愣了:“什么?”
“夸赞使者的汉学功底而已。”穆祺面不改色:“使者一心要扩大朝贡,不知有何缘由?”
楠叶西忍道:“我国心幕中华,向化之诚,不比高丽、琉球差什么。上国为何宽大彼等,却对我国吹毛求疵,处处挑剔?”
穆祺在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他对老登的意见数不胜数,吐槽三天三夜也说不尽,但唯独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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