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雾朦胧,无人问津的苍茫荒原上,狂风如凛冬般吹彻,呼啸着席卷旷野。
这一带是中国最险峻的山区,近乎垂直的断崖随处可见,稍有不慎就会坠亡。
呼吸着高处稀薄的空气,电影断帧似的眩晕感袭来,闹得林挽一阵阵心慌。
靠近悬崖边,她凝望着深不见底的沟壑,忱长的视线起伏,黯淡的瞳孔里蜷缩着凋零的孤寂:
“你是要把我从这儿丢下去吗?”
说这话时,她面上没什么情绪。钝涩的眼睛像生锈的铁,目光中满是掉色的漆。
从陈炙越把她带到原野高处的那一刻起,她就大致明白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她做好了所有哀悼的可能,唯独想不通一点——
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地方?
若是想杀她,哪里不能成为移动的凶案现场,又何必跑这么远。
“我倒是想那么做。”陈炙越稍稍偏过头,衔着烟勾了下唇,嘴角的弧度和欲言又止的尾音都别有用心。
“可你死了,我该多无聊。”
她于他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无聊时解乏的玩物,还是离不开的重要存在?
或许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可林挽却十分肯定,对方只是拿自己消遣:“你就不能找点事情做吗?”
“我这不是在找事情吗?”
柔和的玩笑话,从他嘴里吐出就变了味。
上次去地牢前,陈炙越也是这么说的:给她找点事情做。
结果所谓的“事情”,就是强迫她朝犯人开枪。
对他来说,看着她陷入纠结、矛盾和痛苦,又何尝不是一种乐趣。
陈炙越没有停在这儿,而是继续往更高处走。林挽就跟在他身后,附庸似地随同。
不值一提的生死唤不起波澜,也很少有能激起她求生欲望的东西。
原野自骨骼与血液中流淌,埋没的灵魂缓缓倾倒,无言的哀寂浸满湿淋淋的胸腔左部。
脚下的路崎岖不平,偶尔有碎石子硌脚。碰到一块相对大点的石头,林挽突发奇想,弯腰把它推下悬崖。
脑袋大小的石块直直往底部坠去,很快便落入视野之外。
直至五秒后,林挽仍然没有听见丝毫回音。
它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坠入万丈深渊,连最终碎裂的响声都没有。
凛风吹彻,呼啸着砸在山崖沟壑间,同万物生灵一起葬于地底深处。
肩上忽然一沉,背后冷不丁响起男人淡漠的嗓音:“你想下去看看么?”
怕被风吹得脚滑,林挽忙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朝旁人步行的方向赶去。
该说陈炙越是胆大还是心大,行走路线距离悬崖不超过两米,还坦然自若地让她跟在后面。
盯着陈炙越挺直的后背,林挽低头酝酿起什么。
现在,只要趁他不注意从背后推一下,这个憎恨了半辈子的人就能彻底消失。
可这个想法显然太过天真和理想化。
先不说陈炙越极高的警惕心,就算真的成功碰到他,自己恐怕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更别提身后还站着个保镖,腰间明晃晃的枪让她脊背发凉。
就在这时,视线聚集的人步履一停。话在嘴里打了个旋,变成青灰色的烟雾徐徐向外扩散。
这里什么都没有——除了近在咫尺的悬崖峭壁。
林挽下意识后退两步,跟危险的人拉开距离。
他总不可能平白无故带着自己来悬崖上看风景。
陈炙越站在陡峭的断崖前,仰起脖子,随手把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捋向脑后:“还记得我昨天对你说的话么?”
“不记得。”
昨天那么多话,她怎么知道是哪句。
“我给了你两个选择,离开还是回来。”他抬手取下嘴里的烟,轻轻用指尖掐灭烟蒂。
残余的一点儿火星留在指腹,烧灼的刺痛无声穿透他的心脏,如同昨日一样。
林挽察觉到不妙,大脑一动,胡诌道:“……我昨天差点从楼上掉下去,脑子受到惊吓,记不清了。”
生意人的对话总是高深莫测,尤其是陈炙越这样精明的商人。很多时候,她往往听不出他的意图,只能含糊其辞地回答。
林挽企图通过装疯卖傻的方式结束这些话题,可显然,对方没有这么好糊弄。
鬼知道昨天,她拿枪口指着他的时候,他内心是何种天翻地覆的感受。
“是吗?”陈炙越轻蔑地扬起嘴角,打了个响指,“那我帮你回忆一下。”
地上的一小截烟头还未完全燃尽,下一秒,一双鞋踩了上去,碾灭残存的火星。
灰蒙蒙的天空仿佛被刻意压低,营造沉闷压抑的氛围。风忽然大了起来,刮得林挽打了个寒颤。
紧接着,头顶传来飞机特有的轰鸣声。她抬头眺望,看见高空中有一团模糊的阴影正向这边驶来。
雾气萦绕的阴天看不清远方,只能依稀分辨出来物是一架小型飞机。
准确来说,是私人直升机。跟董思嘉那架的大小差不多,仅能承载一两个人。
林挽以为它是来接人的,同时又陷入困惑:为什么千辛万苦上来后,又要坐直升机离开。
但事实证明,她想得太简单了。
当那团阴影靠近,暴露在视野之内的,是由机身内部放下来的一条长长的绳子。
绳子底端赫然绑着个男人——是她曾经日思夜想的面孔。
瞳孔因过度震惊缩放一瞬,猛然到来的冲击震碎抽离的魂魄。前一秒还漫无目的游荡的思绪,此刻被迫集中在一起,绷紧神经膨胀的混乱。
“陆闻泽!”
林挽无比惊恐地大喊出声,不敢置信地盯着空中这一幕。
直至这一刻,她才迟钝地醒悟:那辆直升机根本不是用来载人的,而是运输人质的工具。
怪不得要把她带到悬崖,原来他们一早就设计好了。
林挽早已忘记身边还站着个人,不顾一切地朝直升机下方的位置奔去,渴望能离他更近一点点。
时隔三个月,她终于再次见到朝思暮想的情人——
却是在这样恐怖的场景。
林挽还想再往直升机的方向追,却发现自己已经踩到断崖边缘。再往前一步就会坠入深渊。
只见飞机缓缓下降,停在了空荡荡的悬崖上方。只要绳子一松,绑在底端的人能轻易摔成肉泥,粉身碎骨。
“你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把他绑过来?!”
林挽心急如焚地立于悬崖之上,见陈炙越不回答,又焦急地跑回他跟前,掐住他的肩膀拼命摇晃:“你说话啊!”
他不说话,她就疯了似地用指甲划他的胳膊。锋利的甲片嵌入薄外套,在衣物上刻下深深的褶皱与划痕。
可即便脆弱的指甲用力到出现裂纹,甚至快要劈断,面前的人也没有丝毫触动,只是静静纵容着她不足以造成伤害的小打小闹。
旁边的保镖欲图上前拉开两人,陈炙越却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
陈炙越转而低头,轻松握住林挽的胳膊,不疾不徐道:“我昨天给过你机会的,就在你开枪之前,我还问过你的选择。”
“可你回答得很干脆,没有任何顾虑。”
他半阖着眼睑,睫毛闪动间慢悠悠地陈述着,低敛着的眉眼看不真切。
“所以我在想,是不是我平时太温柔了,或者是太优柔寡断了,才让你产生了逃跑的妄念。”
昏暗的光影拓落在他眸中,含着说不清的诡秘笑意。
一条因营养不良而纤瘦的胳膊,被另一条青筋利落的手臂攥着。巨大的力量悬殊下,占据下风的林挽丝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258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