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福曾见过这位父亲的同僚,他很轻易一句话,便要了其他官员的身家性命,鲜血一夜间洗净了皇宫门前的白玉砖,他在朝堂上掀起腥风血雨,自己却负手居后,冷眼旁观。
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人物,居然狼狈万分地出现在宁府,跪伏在了那位宁家小公子面前。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绝对是得知便要满门抄斩的秘密。
福福早就被这仗势吓得六神无主,冷不丁被阿弥的胳膊肘捅了一下,仿佛被阎罗王抓了一下似的一蹦三尺高,似乎要惊叫出声。
阿弥慌忙将他的嘴巴捂住,低声道:“嘘!”
梁上这动作生出一缕风,吹得帘旌上缀的流苏微微摇晃。
玄衣公子黑色鸦羽般的睫毛一颤,似乎要抬头朝上看来。
阿弥急急拽住福福闪到房柱背后,躲过了他的视线。
身旁的黑衣侍卫沿着他的目光看去,警觉道:“公子,怎么了?”
那公子若有所思地看着空空荡荡的房梁,嘴角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没事。”
他斜倚着,看着眼前浑身鲜血的人,目光有些漫不经心:
“顾员外,沧州的救济粮,每一笔都记在朝廷的账本上。而朝廷的账本,似乎不归我掌管。”
声音清冷而疏离,却自有一股狂气,令人联想到石中泉、云中月,又恍若天人捉星,遥遥不可及。
闻言,那中年男子跪伏在他袍边,登时脸色惨白。
身后的侍卫给主人酌上一杯清茶,玉壶光转,玄衣公子把玩着那玉杯,喜怒不显:
“贪污受贿,依法当斩。你这般苦苦地求我,又有何用呢。”
那中年男子按着额角磕出的鲜血,凄厉地说道:
“公子,我知道您年少有为,您想一想法子,定能救下小人的性命,我顾某人虽食亲财黑、利欲熏心,却也为先帝立下汗马功劳,从前胤朝风雨飘摇,蓟州、荆州、柳州,不论是多么艰辛的苦战,凡是先帝的命令,没有我顾某人敢推辞的......宁公子,我招权纳贿,自然是万死也不为过,可是看在先帝的份上.....宁公子!”
说着,那中年男子嘿然一声,朝地面重重一磕,鲜血飞溅:
“帮帮小人,您就高抬贵手吧!”
声音之悲凄,令人汗毛竖起。
阿弥与福福从没见过这场面,他们躲在暗中,脸上无不惊吓变色,内心不由得更加注意殿前那玄衣公子的一言一行。
玄衣公子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男子,漆黑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波动。
半晌,他淡淡地问:
“还有什么话想说?”
那命官似乎想到了什么,忽地开口道:“只要公子您开口,金山银山,香车美女,小人愿意拱手相让......对、对,公子、公子,还有我那些奇珍异玩,都是皇宫中御制的宝贝!公子,都是御制的宝贝!”
此言一出,大殿静若无声。
落针可闻。
阿弥躲在房梁上,不解地问:
“皇宫里的东西不都是御用的么,只有圣人和皇眷才能过手,怎么也能流落到民间?”
福福眸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低低地说:
“我爹说,宫中那些官仆奴才,有个别愿意冒着杀头的风险,盗取官制的东西出卖以换取现银。正因为是御制的物什,极其稀少才能流到民间,所以一价难求,以致于需要投书竞买,成了富商大贾、官员权贵彰显身份的一个标志。”
顿了顿,又道,“我听说这宁家的二公子,不爱香车美人,不爱金帛银器,偏爱那些奇珍收藏,这顾员外还晓得投其所好,宁公子怕是抵不住诱惑了。”
阿弥听罢,不屑地对福福说:“原来是一桩交易。”
福福心中一片绝望,只好闭眼双手合十作祷告状:“阿弥陀佛,不要让他们发现我们两个,否则咱俩都得玩完,死无葬身之地也未可知,老大快来和我一起祈祷,阿弥陀佛列祖列宗各路神仙保佑保佑我们两个可怜的孩子吧......”
福福又是求爷爷,又是告奶奶,嘴里嘀嘀咕咕地念叨着,阿弥则朝宁家公子凝神看去,想要看看这个差点成为未婚夫的男子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却远远听那宁疏的声音,似乎真的提起了一丝兴致:
“是么?”
男子闻言大喜过望,连连道:“是!是!”
他使个眼色,一个小厮端着一个被丝绢裹住的物什,急匆匆呈了上来。
男子卖弄道:
“这是南蛮进贡的海宝珠。因而海宝珠价值连城,而这一颗,恰好是优中取优,是仅剩的一斛明珠里最好的那一颗。”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这被丝绢盖住的宝贝,双手递到宁疏面前,“‘南蛮海宝珠,一斛顶十城’,公子,我顾某人敢保证,这样好的宝贝,世间仅有一颗。”
海宝珠的确名声在外!可就就连大将军的女儿阿弥,也仅仅是在折子戏里听过这种珍奇宝珠。
听到这番话,连阿弥也忍不住向下瞥了一眼。
宁疏侧耳耐心地听着,静静地说,“倘若如你所说,那么这明珠兴许真是稀世宝物。”顿了顿,他收起折扇,“倘若真是稀世宝物,那么倒真的非常难得。”
命官抬头,满脸谄媚,喜笑颜开,赤色的血混合着汗珠,沿着脸颊滴落,倒显得十分狰狞可怖。
他挥了挥手,小厮小心翼翼地拉起丝绢的一角,轻轻掀开。
梁上的阿弥和福福也齐齐盯着那丝绢所盖的之物,似乎害怕奇珍一眨眼就会消失。
丝绢一掀,烟蓝色的光芒徐徐闪耀,那颗海宝石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仿佛肃穆寰宇中最温柔的一颗蓝星,在手掌熠熠生辉。
阿弥和福福不由得看得痴了,众人也皆是一愣。
宁疏玩味地凝视着这宝珠,嘴角渐渐浮现出笑意,接过宝珠捧在手中。
博得了宁疏的欢心,那命官呼地松了一口气,踉跄着坐在了地上。
阿弥虽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珠子,内心却隐隐升起三分失望。
那失望之情随着一声轻叹,沉闷地在心尖上翻滚了一圈。
片刻后,阿弥心中却又升起一种无端欣喜起来。
失望在于,原来美名在外的公子,也不过是一个贪图虚荣与富贵的俗物。
她接踵而来的欣喜,则源于那一纸本来令她脸面尽失的退婚书。
她自言自语:
“阿弥呀阿弥,不用嫁给这种人,多亏你平常行善积德所致,老天待我不薄哎。”
阿弥再看向玄衣公子的眼神,已没了好奇,反而满是鄙夷。
满头大汗的命官也暗自得意起来,见宁疏始终凝视着那宝珠,眼有赞叹,他又喜道:
“公子,你高抬贵手放过小人,不光是这海宝珠,珠宝石灵,奇珍异兽,也一并送来。”
“放过你?”宁疏似乎有些诧异,“我好像并未说过。”
接着,他扯了扯唇角,笑得似春风般和煦。
只是这笑颜仿佛淬了毒般阴寒:
“小满则盈,过盈则亏。我认为这珠子虽成色完美,切工精湛,可败就败在太过于无暇,倒失了奇珍的精髓。”
“——不过低劣的次品罢了。”
顿了顿,他幽深的目光寒光一闪。
“恰如其人,你觉得如何呢?”
命官方才还得意洋洋,此刻脸色煞白,仿佛五脏六腑都冻成了冰。
此言一出,饶是迟钝如阿弥,都听出了这话中潜藏的杀意。
福福更是下意识拽紧了阿弥的衣袖。
宁疏指尖用力,那颗湛蓝的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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