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的像是松了一口气，“怎么？”
“呃，我在华城汇里，被灯光节这愚蠢的人流调控困住了。”周翩有些尴尬，“你的办公桌后面能俯视华城汇。帮我看看，人潮在往哪里出去？”
十多分钟后，耿星河匆匆走来，一眼就找到了呆呆站在树下的周翩。
她虚虚笼着肩膀，左右换着脚转脚腕放松。又冷又累，孤单无助的小喵咪，看到熟悉的人时眼睛骤然明亮。
“出来玩，怎么不先把行程规划好。”耿星河低声谴责她，手上却只是虚虚敲一下周翩的头。
“我对于找最佳解决方案很有心得。”周翩终于想他露出了这段时间以来第一个笑，“谢谢你来拯救我！”
“走吧。”他转头往前，“我观察好了出口……”
他的身前，巨大的烟花绽放。周翩突然觉得，心里满满的，像是要溢出来的快乐。
“诶。”她两三步跟上他。
耿星河带着周翩重新挤入人潮。
华城汇里，像是汇集了全羊城的人。人群如同汹涌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连绵不绝地涌动着。
一旦挤入人潮，就仿佛漂浮浪潮中的小小水滴，只能随着人潮，被裹挟着向前走。
“小心别被踩到。”
耿星河瞥了一眼她脚上细细的银色高跟鞋，速度又放慢了两分，站在她的斜后方，帮她抵挡身后的挤压人潮。
夜风送来熟悉的檀木香气……周翩裸着的肩头传来身后人的温度，他的衣料微微地摩挲着她的皮肤。
他几乎是贴着她在走。
华城汇离公司这么近，要是遇到同事怎么办？周翩不动声色，脚步悄悄往旁边挪了挪，和耿星河拉开一点距离。
第一次，耿星河毫不犹豫又走到她身边。第二次，他迟疑了一下。
但眼下是第三次了。
天空中烟花绚烂地爆开，人群有些微的停顿。瞬间的光亮，映照着周翩光洁的面庞。
都已经来找自己帮忙了，还要保持距离？镜片后的眼睛沉了沉。
随她去吧，他想。
但乌木似的黑眸还是锁定她的方向。
周翩转头，正落入他看向自己的视线。
别人看烟花，他……在看自己？
“跟上。”
耿星河没有再执着于走在她身边。周翩心里松了松。但周围的人群熙熙攘攘，他的身影很快就融入其中。
他人呢？
耿星河身高肩阔，按道理在人群中是很好找的。除非……他干脆抛下自己，快步走远了。
她把他叫来，却又把他弄丢了。
周翩的心瞬间像被什么堵住，哽得难受。
人声喧闹，让她更加心烦意乱。她被人群推搡着向前，眼睛慌乱地左顾右盼，急切地寻找着耿星河的身影。
人潮突然停住，似乎是又要准备来一波烟花。
烟花是天空的巨大华彩，而她手腕传来了一阵暖意——修长有力的手指虚虚锁住她的手腕。
“你去哪了？”
“真是难找。”
两人的声音被烟花的巨大响声吞没。烟花的光亮下，他的眉目都显得柔和了些许。
“别再走丢了。”察觉到她想挣脱，耿星河的手收得更紧了点。强硬之中，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会遇到同事的。”周翩低着头，不安地解释。
“呵。”耿星河面无表情地反问，“遇到了又怎么样？我们有什么吗？”
他紧紧盯着周翩，眼神里有隐隐的期待和受伤。
周翩却挪开了眼，抿了抿唇。待会要是看到柳明和万羽，你就知道这种情况有多尴尬了。她心里碎碎念。
“别多想了，走吧。”
“嗯。”周翩点了点头，脸微微泛红，感觉到他的温度沿着手腕一路蔓延，在心头轻轻一点，划开涟漪。
身边人潮面孔模糊，但她看谁都像同事，一颗心一半温暖，一半担惊受怕。
终于挤出了华城汇，空落的大街上，空气都清新了几分。耿星河放开她的手，拿起手机查地图。
“回公司开车？”周翩踮着脚看他手机。这么近的距离，查什么地图呢？
“交通管制了，车开不出去。你看，街上哪有车？”耿星河目不转睛地点着手机。
这属实超出周翩的理解范畴了：“走回去也不现实……七八公里呢。要不回去睡公司？”
耿星河把手机收起，毫不犹豫地说：“跟我走。”
周翩不明就里地跟着他走了两分钟，才发现他的目标是公交车站。
怕人群叫车引发大拥堵，公交倒还是运行的。就是车站已经站了太多人。
周翩本想往前挤，看看站牌。耿星河轻轻扯住她手臂上的蕾·丝，阻住了她。
“不用看。随便上一辆公交，坐出这一段管制区域，我们再打车。”
“哦。”周翩对着手指讷讷，“你好厉害啊。”
他看了周翩一眼，终于忍不住了：“今晚你要是没我怎么办？”
“睡……睡酒吧？”
“呵。”耿星河简直是气笑了，“黎蕙就带你们两去酒吧浪？你那酒量……”
周翩想起他们刚重逢那会，自己直接喝晕的事情，尴尬地开口辩驳：“我知道的嘛，就喝了一杯低度数的鸡尾酒。”
也许要多亏她喝得迷糊了点，不然未必愿意找自己。耿星河心里了然，转话题问道：“柳明呢，被万羽截走了？”
“……你怎么知道？”周翩警觉。自己刚刚憋了很久没说，还想帮柳明保密的呢。
“要不她应该跟你一起，在华城汇里迷路迷的跌跌撞撞。此时就该是万羽来找出口了。”被问到，耿星河面不改色，“车来了。”
车门口围了一圈人，耿星河也顾不上其他，把周翩护在身前推着往里挤。
“别挤了！”“上满啦！”“诶那位乘客，付钱啊！”
拥挤中，周翩勉力打开收款二维码，往公交车收银处扫了两次。
“车中间不挤。”耿星河仗着身高望了一眼，拉着周翩往里走。勉强在拥挤如沙丁鱼罐头的公交车里，找到了一个能呼吸的位置。
“呼。”
周翩和耿星河都如紧绷着的弦，突然松了下来。两个人相视一笑，目光里颇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简直是逃难。”耿星河一本正经地评价。
“你应该很久没有挤过公交了吧？”周翩眼里闪烁着歉意，“今晚真的太谢谢你了。”
“以前挤公交很久了，有丰富的经验。”耿星河抓着扶手，站得稳稳的，“坐稳扶好，马上进隧道了。”
周翩一直觉得，驶入隧道的公交车，应该作为一个游乐园项目。
隧道里的灯光昏黄而迷离，被车窗切成一格一格，往后退去，有如时间被切割成了无数个小方块。些微的失重感配上呼啸的引擎声，像是身处宇宙飞船，让人心跳漏一拍。
公交车突然晃动了一下，耿星河反应极快，赶忙用力握紧周翩的手，手臂一使力将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好让她站稳。
周翩不由自主地向前倾，一下子撞进了耿星河的怀里。
她的脸贴在耿星河的胸口，清晰地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咚、咚、咚”。
他的心跳很快，每一下都像是重重地敲在周翩的心尖上，迅速感染了她的心跳。
隔着薄薄的布料，周翩能感觉到他的身体也猛然一僵。但他随即安抚地扶住她的手臂，让她站稳。
公交驶出隧道，车里重新亮了起来。
但他的手迟迟没有松开。
“耿星河……”周翩的声音闷闷的，从他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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