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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39.天裂

“你说什么?”

梁蕴品额颞倏地一跳,掐着奴仆肩臂的手爆出根根青筋, “蕴识他受伤了?伤得如何?府医……府医怎么说?”

“伤得很重……”小厮被梁蕴品掐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府里来了好多大夫,几乎整个汴都城的名医都被请来了,连官家都惊动了,给二少爷指了御医来治。”

“可御医说,二少爷他双膝之下筋脉寸断,再加上烈火灼烧,只怕……只怕双腿是保不住了!”

小厮艰难挤出这句话,继而放声大哭起来。

梁蕴品怔忡地看着眼前无助的小厮,又回过头看了眼满脸震惊的一心,一时竟丢了主意,木然地站在原地。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蕴识他还要考科举,还要同柳慕云成婚,他还有许多事没有去做……

梁蕴品的嘴唇微微翕动着,没有人听见他的喃喃自语。

那小厮哭得几欲断气,却还不忘自己此行的目的,抽噎道:“大少爷,是三少爷把小的放出来给您报信的,他说府里现下乱作一团,唯有大少爷回京张罗,方可叫全家定心。”

“可小的方才听您说,大少夫人家中,是不是也出……”

“你出府前,蕴识如何了?”

梁蕴品打断他的话,失去神采的黑眸如暗夜一般凛寒彻骨,“你说蕴思叫你来寻我,那父亲和母亲呢?蕴行和栾礼,如今又是谁在照顾?”

“大少爷莫急,四少爷懂事,带着表少爷待在自个儿院里玩,府卫和乳母在照顾他们呢。”

小厮见梁蕴品神色不佳,急忙出言安抚,自个儿却有些恹恹的,“但二少爷的腿已经没了,从火场出来当晚,御医便为他……”

说着又忍不住抹了把泪,强自打起精神,“小的出府前,二少爷还发着高热,但御医说,命总算是保住了,眼下只要好好照看着,烧退了人醒了便好。只是夫人一时难以接受,每日以泪洗面,而大相公一边忙着处理多地蝗祸,一边还要照看夫人和二少爷,每日累得发虚,小的瞧着都心疼……”

梁蕴品听着垂下眸子,不知在盘算些什么,一心却越听越揪心,终于忍不住出言追问:“阿福,你方才说二少爷是为了救柳公子出火场才受伤,柳家何以会遭此大火?二少爷又缘何要亲身闯入火场,他身边的沙牧和二合呢?一群仆奴府卫,难道连两个主子都护不住吗?”

阿福摇摇头,“小的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听说那夜,二少爷同柳少爷逛夜市去了,不知怎地逛到一半便赶了回去,正巧遇上柳家大火熊熊燃起,但柳家人却一个也没出来。”

锃——

如同一枚铜钥落地,敲开了梁蕴品混沌的灵识,叫他在一片茫然间猛然寻到一个清晰的方向。

“柳少爷见状,不顾阻拦疯了似的闯入火场救人,可柳家人多,一东一西的,二少爷只能让沙牧他们搭把手救人,自己则紧紧跟着柳少爷,却不料刚把柳夫人抱出来,房梁就塌了……”

阿福吸了吸鼻子,“然后,二少爷,二少爷就……就推开了柳少爷,自己却……”

他猛地一抬头,“都怪柳少爷鲁莽!害得咱家二少爷遭此横祸!也难怪夫人不让他进府里探视……可他脸皮厚得很,正门不让进便守在侧门,每日端了把交椅坐在那,一坐就是一日,也不嫌丢咱家的人!大少爷,你说他怎么有脸——”

“你方才说,柳夫人是被‘抱’出来的?”

阿福还要声讨柳慕云,却被梁蕴品沉声打断,还有些回不过神。

“啊,是啊……”阿福细细回忆着,“说是那夜不知怎的,柳家人睡得特别早,起火时怎么都叫不醒,他们只好把人一个个抱出来……”

梁蕴品瞳孔一紧,倏忽银瓶乍破,醍醐灌顶。

原来如此。

怪不得向来慈悲心肠的母亲不让柳慕云进府……

梁蕴品闭了闭眼:她不是恨毒了他,不想见他;而是有愧于他,不敢再招惹于他。

阿福不知梁蕴品心中所想,还在自顾自上报,“说来也不怪二少爷房中的人,可他们恨不得以命相替,只求能换回二少爷的腿。”又抹了把眼泪,“沙牧小哥浑身是伤,领着一众府卫不眠不休地跪在二少爷的院子里请罪,还磕破了自己的头……”

“大少爷,您还是告假,回府看看吧,小的真怕……大少爷,大少爷?”

阿福眼睁睁瞧着梁蕴品身形一晃,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目眦欲裂!

“大人!”

一心眼疾手快,箭步向前托住梁蕴品的身躯,只见他脸色发青,眼看便是心内郁结,气急攻心,连忙将其扶到一旁的石凳上歇息。

“快快快!快传府医!”

“一心大哥,姬大夫回来了,要不要让她先瞧瞧大人!”

“不,先将姬大夫送进房里,给少夫人看诊,不然大人醒过来会扒了咱们一层皮!快传府医,现在就去!”

“再来俩人去襄州寻沙卓!备府里最好的马,跑死了算我的!”

……

仿佛只过了须臾,又似是捱过了沧海桑田。

梁蕴品只觉周遭乱糟糟的,一心的声音和仆奴们的动静乱作一团,在他脑中肆意践踏。

他忽而忆起少时同家人同赴马球会的场景,梁蕴识的马术和马球都是他亲手执教,彼时他已然抽枝拔节,梁蕴识却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虽略显笨拙,却难掩聪慧灵巧之质。

可蕴识……

蕴识的腿,没了。

他猛地睁开双眼,眼底布满了结成蛛网的红血丝。

一心正坐在床边焦急地看着他,见他醒来面容一松,却不敢掉以轻心,“大人醒了,现下感觉如何?”

梁蕴品不答,兀自撑着床板坐了起来,一心连忙拿起团枕搁在他身后,又捧了一杯烫手的清心茶过来。

“大人,府医说您不能再受刺激了,您先喝口清心茶,他去给您熬药。”

一心将茶喂到梁蕴品嘴边,见他不喝,重重叹了口气,“小的知道,二少爷同您感情亲厚,他突逢此变故,您心中定然接受不了。”

“只是意外之事,谁能预料到呢?” 他顿了顿,和声劝道,“您若是伤心太过,把身子弄垮了,大相公和夫人就更难过了,几位少爷也没人看顾了。您可要撑住啊……”

一心话音刚落,便见梁蕴品睁着血红的双眸看了过来,他下巴上青色的胡茬似是在他昏厥时猛地冒出一片,叫梁蕴品看上去足足老了二十岁。

“那不是意外。”

“什么?”

一心只见梁蕴品嘴唇动了动,却没听清,只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扭头一看,姬青不偏不倚地站在房门口,踌躇不定地看着他们。

“姬大夫来了?快进来。”

一心放下茶盏,将姬青邀了进来,顺手关门时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闪了进来。

“诶,你怎么没在房中照看少夫人?”

一心瞧见心上人,脸上难得露出一抹欢喜,又有些诧异,只听姬青在身后幽幽道,“是我让他过来的。”

“阿生是少夫人的贴身奴仆,少夫人有些心里话,由他来说比我说更妥帖些,也更叫大人信服。”

“姬大夫这说的什么话……您的医嘱,大人无有不信的,更遑论是同少夫人相关的了。”

一心阖上门,不明所以地看向姬青,只见姬青一改平日里的直爽,垂眸看着病榻上的梁蕴品,面露迟疑之色。

“姬大夫,夫人他究竟怎么了?”

梁蕴品面色惨白,强自撑起身子仰头看向姬青,“有什么话便直说罢……我受得住。”

姬青欲言又止,抿了抿唇,还是拱起手略微福了福身。

“恭喜大人,少夫人他……有喜了。”

“什么?”

“什么!!!!”

一心的惊呼压过了梁蕴品虚弱的声音,“姬大夫,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开玩笑?少夫人他他他……有喜?”

“有喜”二字被一心强行压下,与前头几近破音的嚎叫形成强烈的对比,莫名生出一丝诙谐。

可眼下谁也笑不出来,一心看了眼阿生,被他肃穆的神情惊得直摇头,“不可能不可能……这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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