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西比尔她们后，日向创突然泄了力气。
他也说不准什么感受，也许是送走和自己有关系的人带来的精神冲击亦或者是独自一人的孤独。强烈的疲倦席卷了他的精神，困意让日向创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间，意识仿佛沉入了深海。
一片无边无际的纯白空间在感知中铺展开来。
他感觉自己正缓缓下坠，最终轻轻落在虚无的地面上。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时，一片厚重的阴影温柔地覆盖下来，将他笼罩其中。
那阴影并不冰冷，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感。
日向创太困了，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索性放任自己沉溺在这片宁静的阴影里，彻底失去了意识。
神座出流：“……”
毫无表情的红眸注视着落入精神空间的日向创。
他依然保持着盘膝而坐的姿态，只是微微抬了抬手。那股承托着日向创、让他缓缓落下的无形力量，正是源自他。
日向创无知无觉地蜷缩在纯白的地面上，呼吸均匀，像个找到避风港的疲惫旅人。
神座出流的目光在他沉睡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那双总是带着点忧虑和茫然的草绿色眼睛此刻紧闭着，眉头也舒展开来，显出几分难得的安宁。
神座出流没有表情，也无需表情。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如同观察着一片落叶的飘落轨迹，红色的瞳孔里映着对方毫无防备的睡颜。
空间里一片寂静，唯有日向创平稳悠长的呼吸声，是这片虚无中唯一的生命脉动。
日向创是被一阵极其带着谷物的焦香唤醒的。
不是寂静岭浓雾的腐锈味，也不是底下洞穴洞里那股混合着金属、臭氧和某种淡消毒水气的冷硬气息。
那是一种温暖的，带着烘烤谷物的微焦香气，混合着醇厚咖啡因的独特苦涩气息，丝丝缕缕，如同有生命力的小触手，顽强地钻入他混沌的意识深处。
嗅觉先于其他感官苏醒。紧接着，沉重的眼皮像被胶水黏住，他费力地掀开了一条缝。
光线并不刺眼，是柔和朦胧的，透过质地细密的米白色窗帘过滤后铺满整个房间的晨光。
他眨了眨眼，视野缓慢聚焦。
陌生的天花板。是清爽的白色，吊顶线条简洁。一盏样式很现代、带着点艺术感的吸顶灯映入眼帘。
他躺着的地方软得不可思议，像被云朵包裹。他动了动手指，掌心下是干燥、温暖、质感很舒服的织物——是张看起来很舒服的床。
身上盖着柔软的薄毯，带着阳光曝晒后的干净味道。
我在哪？
大脑迟钝地运转着。
最后的记忆碎片是在精密的房间内被神奇的力量做检查，然后要被监控起来……
他尝试撑起身体，一股巨大的酸痛感和沉重的疲惫感立刻席卷而来，从后颈一路蔓延到四肢百骸。像是跑完了一场没有终点的马拉松，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抗议。
他忍不住闷哼一声，又软软地倒了回去。
“醒了？”
一个带着温和笑意的声音从门口方向传来。
日向创猛地扭过头，这个动作又牵扯到肌肉，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门口逆着光站着一个高挑的身影。他穿着普通的深灰色长袖T恤和一条浅色卡其裤。柔软的黑色头发在晨光中闪着温润的光泽。那双熟悉的蓝色眼眸里盛满了显而易见的关心，嘴角扬起的弧度恰到好处，带着阳光的温度。
是迪克·格雷森！
“迪、迪克……？”日向创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喉咙干得像冒烟。
怎么会是迪克？被监控的话不应该是要进什么密闭性很严的地方吗？！
迪克笑着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马克杯。“感觉怎么样？看起来像是被一辆卡车碾过？”
“差、差不多……”日向创艰难地咽了下口水，试图缓解喉咙的灼痛
他环顾四周，这是一个不算很大但非常整洁温馨的房间。浅色的木地板，简洁实用的白色衣柜和书桌。书桌上零星放着几本书和一个看起来很现代的音箱。墙上挂着几幅城市夜景的黑白摄影作品，拍摄角度很专业。
这是他之前的房间！
“我怎么在这？”日向创有些不确定地问，目光最后还是落在迪克脸上。
“不然呢？难道我还能把你扔到大街上？”迪克耸耸肩，走到床边，很自然地将手里的马克杯递过去，“给，先喝点水。温的。你嗓子听起来像沙漠。”
日向创感激地接过杯子。杯壁是温热的，不烫手。凑到嘴边喝了一大口，温水流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一种久旱逢甘霖的舒适感。水温刚好，带点淡淡的甜味，像是加了点蜂蜜。
迪克拉过书桌前的转椅，反过来跨坐着，双臂支在椅背上，下巴搁在手背上，就这样看着日向创小口小口地喝水。
他的姿势放松又随意，像个关心邻居家弟弟的大哥哥。
“怎么样？好多了吧？”等日向创喝得差不多了，迪克才带着点调侃的笑意问道。
日向创放下杯子，认真地感受了一下自己，除了那无处不在的酸痛和沉重的疲惫，倒是没有其他不适。
“还好。就是浑身疼，像被人打了一顿……然后太累了。”他老实回答，想起寂静岭里连滚带爬的经历，觉得被卡车碾过这个比喻无比贴切。
“那很正常。”迪克点点头，指了指窗外透进来的柔和阳光，“你睡了快一天一夜了。”
“一天一夜？！”日向创惊得差点把水杯捏碎，“这么久？！”
“是啊啊，你累坏了，一口气休息了个饱。”迪克笑了笑，语气含着关切。
迪克主动提起了关于日向创失踪的事情，迪克不应该知道夜翼知道的事情。
“你失踪了好几天，我真的很担心，拜托了夜翼帮忙寻找你，看到你平安无事实在是太好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迪克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日向创进入那个异空间？
听到迪克的询问，日向创的视线在迪克身上扫了扫，确认男人身上没有伤口松了一口气，迪克没有错过日向创的小动作，看来原因和他有关。
“因为我接到了你的求救短信。”日向创道，“那是假的。是引诱我的陷阱。”
迪克立马严肃了起来，微型通讯器里面传来蝙蝠侠的指示。
【问下去。】
日向创犹豫地摸了摸额头，草青色的眼睛闪了闪，要是他将雾气出现告诉迪克，他会不会认为他是一个危险份子？
可是，他应该知道真相。
布鲁德海文的雾气是因他而起。他失踪前就从网络中得知有人失踪在雾中，如果他们出事，也是因为他……
强烈的愧疚压的日向创不敢轻易地说出真相。
迪克看出他的不自然，变戏法一样的拿出一盘曲奇放到日向创面前。
他宝蓝色的眼睛眨了眨：“或许你肚子饿了。”
日向创感激地看着他，接过他的曲奇，他定了定心神，还是说出来真相，“布鲁德海文雾气是为了我而来的，那些失踪的人是因为雾气想要带走我才会被牵连……”
他低下头，等待着迪克的审判。迪克是布鲁德海文的警察，要是他知道自己好心收留的人是造成布鲁德海文大规模失踪的事件的元凶，他会怎么看？
日向创反条件地闭上眼睛，好似逃避即将来到的斥责。
但迪克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原来是这样，你放心，那些失踪在雾里的人没几天就自己出现了，反倒是你失踪了好几天一点消息都没。”
“已经没事了，至少你现在回家了。”
家……这个词让日向创心头微微触动了一下。
他看着这间暖色调的屋子，神经不自觉地松弛下来。
“谢谢你，迪克。”日向创的声音真诚了许多，“给你添麻烦了。”
“别客气，职责所在，也是朋友嘛。”迪克挥挥手，满不在乎，“我弄了点早餐，一起来吃吧。你睡了那么久，吃饼干可不行，能自己走吗？还是要我把战场搬到床边？”
“能！我能走！”日向创赶紧道。
虽然浑身酸痛，但他还没虚弱到要在床上用餐的地步，那也太失礼了。而且，那股食物的香气越来越有存在感，勾得他胃里咕咕叫。
他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试探着踩到地板上。踩实之后，虽然肌肉在抗议，但好在能站稳。
他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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