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敢呢?
阿磐又不是病猫。
她是这一拨新人同门里成绩最好的,不过因了两回考验都遇上了萧延年,这才总被陆商说成是“无用废物”。
到底是不是废物,到底是骡子是马,今日索性拉出来溜溜。
阿磐有心给陆商一个教训,叫她知道阿磐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魏国大营不是千机门,在这里,她的主人可不能为她做主。
因而这一声穿云裂谷,喊得极大。
巡守的魏人立时就往这厢看来,大声喝问,“什么人!”
阿磐钳住陆商,声音愈发大了起来,“有刺客!”
这下就不只是适才那数十人了,周遭所有听见的魏人约莫几十个,全都黑压压地挎刀疾疾奔来,“抓刺客!被让他跑了!”
陆商急了,刀鞘猛地一拔,发了疯似的要去砍阿磐的手腕,极力往她腕间敲去,发了疯似得将她甩开,“你疯了!给我等着!”
等着就等着,她已是贱命一条,成日于刀口求生,她怕等什么?
阿磐不怕陆商告诉萧延年,在哪儿都得讲理,萧延年面前亦要讲理。她不过是给陆商一个教训,陆商呢?陆商哪回不是要她的命。
她不但不怕陆商告她黑状,她还要把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地禀明萧延年,但看萧延年到底要为谁做主。
陆商发了疯一样地跑,魏人如捕猎一般红了眼地追,追得陆商撞翻了戟架。
踩倒了戟幡。
绊歪了拒马木。
磕上了灶台。
撞倒了刁斗。
忽地一下窜起了火,那一身的磷粉立即使她着了起来。
那一向嚣张跋扈的毒妇骇白了脸色,被逼得弃了兜鍪,丢了盔甲,如硕鼠一般,就在魏国大营里烂额焦头,抱头鼠窜。
瞭望台吹起号角,营中鼓声四起,惊动了警戒部队,也惊动了驻在两翼的骑兵。
往哪里逃窜,哪里就有魏人围堵,越是慌不择路,围堵的魏人也就越多。
那毒妇就似被围杀的困兽,没有屋角高墙供她飞檐走壁,素日那一身的本事使不出来,在魏人的刀枪斧钺下打斗了好几回。
阿磐远远地看见她衣袍带血,簪子早不知什么时候甩掉了,一头的乌发被劈断了一大截,就那么在奔逃中凌乱地散着。
最后还是朝着追兵扬出了石灰粉,才好不容易冲出寨墙,夺了一匹行军马,总算捡了半条命,愈发狼狈地往大营外逃奔。
(刁斗为青铜铸造的行军用
具昼炊饮食,夜击持行白天用它烧饭做菜夜里做打更的“柝”用盛行于战国、汉及魏晋时代;戟架为军营中的武器架子戟幡和垂旒均为戟架上的装饰)
就这一桩事有人来问过她话问起关于刺客的事来。
诸如“认不认得刺客?”
“可知刺客是什么人?”
“你怎么知道是刺客?”
“刺客潜进营中干什么?”
阿磐回话真假各自掺半。
诸如“不认得刺客。”
“但能听出来刺客说的是中山话。”
“我来的时候那人正偷偷摸摸要往王父的药膳中下药自然是刺客了。”
这一日营中闹得鸡飞狗跳消息立时便传进了中军大帐。
谢玄知道不是坏事为辨明敌我防止刺客混入或阵地偷袭自这一日起魏国大营的防守益发地紧了若是不能应对当日口令暗号擅自进营者就地斩杀。
阿磐以为这桩事就这么过去了谢玄自己是不曾问过她只言片语的。
她该煮药膳就煮药膳该进帐侍奉就进帐侍奉陆商一时不敢再来日子一天天地过安安稳稳的三平二满实在不错。
听说魏惠王和长平侯的车驾就要到了他们赶得很急眼下至大营不过是一两日的脚程了。
受降邶郡的事到底由谁出面是魏王父还是小惠王成了不得不尽快做出决断的问题了。
那冷脸的老头子崔先生又来过几回回回来中军大帐阿磐都远远地避开。
若有时谢玄要她一旁侍奉酒菜实在避不得了也能听上个几句。
崔老先生素来是不给她好脸的然既拿谢玄没什么法子便也当阿磐是空气。
从不正眼看也当帐内没有这么个人。
谢玄尊师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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