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雪鸢慕璟抱着一路穿过军营校场，沿途将士们灼灼目光似要将她后背烧出洞来，她索性闭眼装死，心里一直默念自己是鸵鸟。
待到被轻轻搁在软塌上的时候，她的脸已经红成了猪肝。
慕璟半跪在她面前，温热的手掌轻轻抚上她的左膝，小心地揉了起来。
方雪鸢捂着脸，全身僵硬着，从指缝中偷看慕璟，却见他一脸专注，仿佛方才抱着她招摇过营的不是他似的。
“给你搬的凳子为何不坐？”慕璟忽然问她。
“不想坐。”方雪鸢闷声回答。
慕璟轻笑：“宁肯疼得站不稳，也不要我的凳子？”
“……我不想搞特殊。”方雪鸢抿了抿唇才说，手依旧没从脸上拿下来。
明显怔了怔，忽然挨着她坐下：“傻鸢儿。”
“你才傻！”指缝间露出圆瞪的杏眼。
“好好，是我傻。”他笑着去勾她尾指，却被她躲开。
“咳咳，”郑校尉站在营帐外轻咳了几声，听到慕璟应声后才掀开帘子走进来。
他将手里的药瓶呈上：“殿下，方小姐，这是末将去军医那拿的活血化瘀的丹参通络膏，军队里跌打损伤都用这个，您试试？“
方雪鸢伸手接过：“多谢郑校尉。”
将瓶子拧开，草药的味道很温和，带着淡淡的苦涩和泥土味。
“我帮你？”慕璟伸出手，方雪鸢立刻红着脸转过身去，一副拒绝的模样，慕璟笑到，“好，那你自己来。”
慕璟带着郑校尉离开，两人刚踏出帐外，就听见一阵喝彩声从校场方向传来。
那边方月麟和一名将士在空地上比武，周围围了一圈的士兵，时不时地拍手叫好。
一场比试下来，方月麟略微占了上风，慕璟一看便知是对面的将士放的水，方月麟则礼貌地对人作了揖，感谢对方让着自己，如此谦逊的态度，顿时又收获了周围将士的一波好感。
“啧啧，这方小公子不愧是方大将军的公子，小小年纪就有这般身手。听说他主动请缨去边关历练了三个月，回来时整个人都晒黑了一圈。”郑校尉感慨着，慕璟眼里闪过一丝赞赏。
正说着，方月麟看到慕璟后便颠颠地跑过来，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姐夫！”
“刚才那招破军枪法打得不错。”慕璟微微一笑。
得了夸奖，方月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忽然抬眸望营帐那瞥了一眼：“阿姐没事吧？”
“刚才给她揉了揉，应该没事。”慕璟说。
方月麟转了转手里的枪，清秀的眉毛一拧，不悦到：“哼，都怪阿姐救的那人。”
郑校尉立刻凑过来：“方小姐还救过人？”
“是啊，就几年前，”方月麟撇撇嘴，“当时天寒地冻的，我和阿姐在太液池看到一个少年落水了，阿姐二话不说就跳进水里将那少年救了起来，因此伤了膝盖，再也不能跑跳了……”
方月麟说着，情绪忽然低落，郑校尉全然没注意旁边脸色变化的慕璟，继续好奇地追问：“救的那人是谁？”
方小公子摇摇头：“不知道，而且阿姐后来发烧了一整夜，将这事基本都忘了。我们怕她难过，也很少提这事。”
郑校尉叹口气：“方小姐看着文文弱弱的，竟有如此胆识！寒冬下水救人，就是咱们这些糙汉子也得掂量掂量。”
“可是，救了个白眼狼！”方月麟忽然提高声调，“那人这么多年都没露个面，连声谢谢都没有！阿姐当年就不该救他！”
慕璟：……
郑校尉也义愤填膺道：“确实不是东西！救命之恩大过天，这人良心被狗吃了！”
方月麟连连点头，小脸气得通红。
慕璟忽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转头对郑校尉道：“郑校尉，本王那马今日还没溜过，有劳你带它出去跑两圈。”
郑校尉身子一震，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王爷，您那匹‘逐影’除了您谁都不认啊！上次王参将想摸它一下，差点被踢断肋骨……”
慕璟凤眸一眯，脸上笑容不变：“嗯？”
短短一个音，郑校尉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被五花大绑扔进马厩的惨状，立刻挺直腰板：“是！末将立刻就去！”
说完一溜烟跑了，活像身后有恶鬼在追。
方月麟看着郑校尉狼狈的背影，笑得前仰后合。忽然感觉一道目光落在身上，转头正对上慕璟似笑非笑的眸子，顿时一个激灵。
“小公子，”慕璟慢条斯理地说，“不如去看看羊排烤好了没有，你姐姐该饿了。”
方月麟咽了口唾沫，这个“姐夫”明明在笑，却让他后颈发凉，立刻撒腿就跑：“我这就去！”
待人都走远，慕璟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他转身望向主营帐的方向，眼中情绪复杂难辨。
军营里的烤羊排滋滋冒着油花，与京城胡肆酒楼里那些用香料腌透的做法不同，伙夫只简单去了腥膻，刷上一层薄油，粗盐粒在炭火炙烤下渐渐化开，反倒衬得羊肉格外鲜嫩。
方雪鸢拈起一块送入口中，肉质虽不及胡厨子料理的那般酥烂，却别有一番风味。
她正细细品着，忽听身旁传来"吧唧吧唧"的声响。
方月麟吃得满嘴都是油，嘴里不住地赞着：“阿姐，这羊排味道真好！我在边关那几个月，整日里啃的都是毫无味道的馍馍！”
“边关将士们是去打仗的，又不是游山玩水，”方雪鸢说，“爹爹当年和叛军对峙七个月的时候，可是一点荤腥未尝呢。”
“方将军忠勇，实乃我朝栋梁。”慕璟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上次方将军遇袭之后，可还遇到什么别的事么？”
“别的？”方雪鸢摇摇头，“没有，不过爹爹手握虎符，难免招人眼红。不过也不是谁都有胆子……”
“阿姐，这话不对，”方月麟忽然插话道，“前两天才有个小贼在街上想偷爹的虎符，被爹当场就扣住了。”
方雪鸢轻笑一声：“小小毛贼敢偷将军的东西。”
“可不是，后来爹一问，他却吓得像只鹌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爹就把他关进牢里了，没想到等今早派人提审的时候，那小贼都凉透了。”方月麟又拿起一块羊腿啃着。
方雪鸢心里一惊：“这事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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