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心薇能够察觉到,况允驰对待她的态度变了。变得更冷漠了。
她在实验室里待了两个小时,为了完成细胞培养的工作,枯燥乏味却又必须一丝不苟。
等到从实验室里走出来,孔心薇额头渗出了一点汗,手臂也酸痛不已。
她习惯性地向况允驰汇报,“喏,手套把手腕都勒出痕迹了。”
她把手腕伸到况允驰面前,要况允驰看得更真切。她心里希望的是,况允驰会捧起她的手腕,心疼地抚摸那道触目的压痕。
虽然在这之前,他和她也从没有过肌肤接触。
她知道这是痴心妄想了。
然而出乎孔心薇的预料,况允驰只冷淡看了一眼。“这样,你和张嫣交换一下。”况允驰提议,“我去安排。”
张嫣最近忙于汇总实验数据,整天埋在各色各样的表格里,头晕眼花,简直快要吐血。她早就巴不得换个工作内容。
所以当况允驰安排换岗位时,张嫣灰暗的人生忽然明亮起来,她兴高采烈急不可耐地跑去找孔心薇。
“心薇,组长让我俩交换。”张嫣难掩嘴角的笑意,“现在就交换?”
孔心薇礼貌应答,“好。”
张嫣拷来了所有表格,在孔心薇耳边交待表格内容与要求,喋喋不休。
孔心薇神情恍惚。她在张嫣交待的间隙,偶尔会稍侧身,瞄向对面工位的况允驰。
况允驰拿着一只铅笔,在实验分析报告上画横线、做修改,专心致志,丝毫没有除工作之外的任何反应。孔心薇收回了视线。
果然。
以前他好歹还会问她一句,“没事吧?”起码还有朋友情分在。现在倒好,连问都不问了。
***
孔心薇不甘心,又试了一次。
她故意收好胸前的名牌,藏进抽屉里。再去找后勤要了一块空名牌,准备好一只签字笔。
她去实验室找况允驰,恰巧在实验室门外碰上。她上下打量况允驰,“你穿白大褂真好看。”
白大褂造型简单,没有什么款式可言,其他人穿上白大褂,就只是穿一件工作服而已。
可况允驰不同,况允驰高、瘦,身材修长,肩宽腰窄,穿上白大褂,像穿一件复古的白色风衣。
真好看。
况允驰却说,“没什么好看的,都一样。”
“哪有,你不一样。”孔心薇笑着,从口袋里摸出空白名牌和签字笔,转入正题,“我名牌弄丢了,需要重新弄一个。你的字写得好看,帮我写一下名字?”
白大褂上的名牌本来是有统一规定的,但时间长了,大家逐渐把机打名牌和手写名牌两类混合用,公司也没过多纠正。
孔心薇递上空白名牌和签字笔,但况允驰没接。
“我的字就那样,”况允驰提议,“我让人给你重新办一个。”
况允驰招手,随手拦住了正好路过的实习生,“浩然,给心薇办一个名牌。”他交待完就走了,没有任何停留。
浩然拿着随身携带的记事本,仔细询问孔心薇,“心薇姐,最近新办了一批金边名牌,你要金边还是以前的银边?”
孔心薇没有听浩然说话,兀自盯着况允驰的背影出神。
浩然好心提醒,“心薇姐?你想要哪种?”
“啊,都行,随便。”孔心薇敷衍着,看向况允驰消失的方向,眼神暗淡。
他的心可真狠。
连个名字都不肯帮忙签。
***
孔心薇最后再试了一次。
深夜十一点,孔心薇给况允驰打电话,让况允驰下楼一趟。“我被朋友甩在路边了,”孔心薇语气柔软,“你能下来接我吗?”
况允驰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他在掂量孔心薇的说辞。
孔心薇耐心解释她提前准备好的腹稿。
“我朋友临时有事,就把我扔半路了。”
“这里正好是你家楼下,我给你拍了照片,你看看。”
“周围没人,路灯太暗了,我害怕。”
“你能来接我吗?陪我打车也行的。”
况允驰犹豫了一下,最终答应了孔心薇,“好,我马上下来。”
孔心薇很高兴。
以前在意大利,她就用过两次同样的招数,说自己一个女孩子深更半夜在街边害怕,把自己说得楚楚可怜。她料到况允驰会心软。
这次也不例外。
况允驰很快到达楼下,找到了孔心薇。
孔心薇为了避免况允驰说出要立即送她回家之类的话,抢先一步发出邀约,“我肚子饿了,陪我吃点东西好吗?”
况允驰出乎意料地没有过多迟疑,应允道,“好,吃上次那家夜宵?”
孔心薇欣喜地点头,“嗯。”
一路跟随着况允驰走,走过一条街巷。直到到达夜宵店后,孔心薇才明白况允驰这次不避讳的原因。
原来周森也在。
周森刚结束上一场聚餐,路过这家夜宵店,闻着味又饿了。
他约况允驰吃饭,况允驰起先拒绝了他,隔了不到十分钟,又打电话来说可以吃。
结果就是三个人一起吃起夜宵。
有一个电灯泡在,尤其是周森这么一个聒噪的电灯泡,孔心薇与况允驰之间,根本毫无暧昧的氛围可言。
整个餐桌上,就听周森一个人喋喋不休。
“咱仨有多久没这样半夜撸串过了?”
“你们还记得我们在米兰偶然找到的那家东北菜吗?好家伙,现在都跑去伦敦开分店了。”
“我那天打车碰到个意大利人,跟我说意大利语,天老爷,我会的意大利语不超过十句!”
周森的话密密麻麻,不留一点缝隙。孔心薇偶尔会附和一下,给周森捧场。
况允驰多数时候是沉默的,没有参与交谈,也没动筷吃小龙虾或者烧烤,独自剥开煮花生,放进嘴里,没有味道地咀嚼。
等到周森喝多了啤酒,去一趟卫生间,孔心薇才终于有机会和况允驰独处。
况允驰仍旧没怎么说话,喝着苦丁茶。他对她是一直不怎么热情的,但是最近一段时间,他简直不热情得过了头,完全是冷漠。
孔心薇说话的语气还像平时那样,“我伯伯回来了,说哪天叫你一起吃饭。”
她把长辈搬出来,期望能用长辈的威严压他。
况允驰又往杯子里添茶,“哪天有空,我和我爸妈一起去拜访贺伯。”
他也搬出了长辈,意思是他和她之间的交集,全是因为长辈才得以形成。
孔心薇心里堵了一块石头。她嚼一块碳烤茄子,要费很大的劲才能咽下去,噎得慌。
等到周森从卫生间回来,况允驰又走了。他去柜台结账。
一顿夜宵吃饱喝足,也差不多了。
况允驰没喝酒,打算开车送孔心薇和周森回家。先送孔心薇,再送周森,这样与孔心薇之间,总有周森在场。
但孔心薇意外拒绝了况允驰的提议。“周森哥哥送我就行,”孔心薇笑道,“我俩顺路。”
周森晃动代驾名片,“我顺路送心薇,你没必要特意跑一趟。”
况允驰听到他们的决定后,第一反应竟是松了一口气。
因为这么久的时间以来,他似乎被长辈们“要照顾心薇”的这个任务,给压得喘不过气了。
要确保心薇安全到家。
要确保心薇不会被饿肚子。
要确保心薇工作不受挫折。
长辈们甚至隔三差五地就会问上一句,“心薇最近怎么样?”长辈们问得轻松,看似是随口一问的事。可每问一次,况允驰心里就蒙上一层。
湿透的纸糊在脸上,勉强能呼吸,但是很困难。
然而今天晚上,周森提出要替况允驰送孔心薇回家的时候,况允驰蒙上的纸,好像被掀开了一层。
他当然没有表现得明显,只是平静地嘱咐一声,“好的,注意安全。”
***
孔心薇看着车窗外,魂不守舍。
她其实并不傻,一直都明白她和况允驰之间,是不对等的关系。
她有情,他无意。
她也因此从不敢挑白了明说,她喜欢他。她害怕会得到一个叫人钻心痛的答案。
孔心薇总是心存幻想,像这样每天待在况允驰身边,在他眼前晃悠,向他撒娇,让他感受到她的依赖,潜移默化。
会不会某一天,日久生情,他也会喜欢上她。
说句实在话,孔心薇真的挺漂亮的。
走在路上被邀请过去街拍,坐在咖啡店里被要过微信,坐飞机时被误认为是演员,拍写真后被用来当作展示客片。
她不差的,她桃花运很旺的。
而且别人都说,女追男隔层纱,稍稍用力就能破。于是孔心薇才坚信,终会等到况允驰对她心动的那一刻。她有足够的信心和耐心。
直到——
孔心薇吹拂着夜晚冰凉的风,喃喃自语,“李十安……”
周森问道,“李十安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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