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缨的眼中堕下颗颗泪珠,他挣扎着支起身子道:“都是我的错!您打死我吧!”
蔺沧一时间气火攻心,身子晃了晃。他捻诀定下心神,尽力平和地让乐缨安下心来说话。乐缨边哭边说,锦被被泪水浸润得湿透。他断断续续、气喘吁吁地讲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蔺沧方才把整件事情捋明白。
指尖深深地嵌入了掌中,留下了极深的痕迹。她听罢,失魂落魄地从榻边站起,背对着乐缨轻轻摇了摇头。
妖界,果真是妖界。
蔺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复又缓缓吐出。
今日之事虽是由二人擅自下界而起,但事态发展到眼下这个状况,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蔺沧。乐缨只在狐岐神宫清醒到孟元说出青岐的身份那处,便中了青岐的一道诀晕了,此后孟元和青岐谈论了何事乐缨虽不知,但蔺沧却能轻而易举推出。
他低垂着头,目光落在殿内的锦毯之上,上面绘着的五彩玄鸟花纹精美繁复,在他的眼前晃动起来,渐渐地形成一个漩涡,似乎要将他吞噬。
他忽觉一阵胸闷,身子又晃上了一晃。他将右手抚上额,拇指轻轻在太阳穴上揉着。
即便他不敢想下去,他也不得不想下去。
收孟元为徒时,玄冥只让他教她那些个仙法常理。他却不然,从当日收徒开始直至如今,他都将孟元视作自己唯一的弟子。他将月恒剑传给她,一则是真心实意地觉得这剑荒废了可惜,正好予她做一法器;二则,孟元的性子很合他的眼缘,故而将此剑给她。
二十多万年了,他从未忘却青岐恨他,却渐渐地忘却了青岐不止恨他一人。这许多万年里青岐并不杀他,并非忘记心中所恨,而是要等一个时机,一个他能将天界所有人都踩在脚下的时机。他恨的不止蔺沧,而是整个天宫、乃至整个天界。
在此之前,青岐虽不会动他,但也不会菩萨心肠到一个天界人都不杀。自他即妖尊之位后,天宫里丧命多人,多是与蔺沧有过往来之交。
在那之后,蔺沧甚少与人交往过甚,无论是谁都只浅谈一二,再无其他。这些年来他流连于芳丛之中,周身莺莺燕燕无数,明眼人却也看得出这只不过是障眼法而已。如今真正称得上他身边人的,除却玄冥,便再无一人。此后青岐再未动过什么人,以至于近几万年来他渐渐地忘却了此事。
正是因此,他才忽视了这件事——从孟元成为他的弟子的那一天起,就已被青岐盯上了。
他给她月恒剑,未曾想今日反而成了伤她的利器。青岐早已知晓孟元的原身,加之她身上的这把月恒剑,轻而易举便可推出眼前这一女子是他蔺沧的弟子。若非孟元,今日乐缨定是丧命于妖界。
按青岐的性子,若是动了杀心,乐缨不会活着回来,还能说出这些话。孟元定然是还活着,但是,为什么青岐会让她活着?
蔺沧想到了一个可能,他的指尖微微开始颤抖,双唇紧闭。
若只是因为他,那么青岐大可以抓到孟元之后便如从前那般折磨她至死,最后把尸体扔回天宫。如今他留她一条命,若是因为蔺沧,那便说不通。他如今除了自己的这条命,旁的东西对青岐早已无任何的价值。
他不过是天宫里一个闲散的二殿下,青岐今日扣下了孟元,定然不会是找他换什么东西。若不是找他,找的便是......
玄冥。
青岐若知晓了孟元和玄冥的纠葛,那么事到如今绝不是他和青岐二人之间的仇怨那般简单,而是会波及这场战事的走向。青岐若是拿孟元来威胁玄冥......
蔺沧不敢想下去。
殿外,夜幕低垂,墨色铺染整片天空。那轮明月已被飘来的云层所遮蔽,不见清辉,只留几丝微弱的光线落到地上。蔺沧立身片刻,远望着天边厚重的黑云。天宫已经许多日未出现如此晦暗的天色,难道这便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么。
蔺沧当即召来流华宫掌事管彦仙君,悉数说与他眼下之事,命他去冥界一五一十地传报消息。管彦听了蔺沧的一番言语,已知事态紧迫,连身应了就乘云而走。
他未出几里,却被蔺沧唤了回来。那把妙有真空扇如今正躺在蔺沧的掌中,蔺沧将其往前一递,道:“带着这把扇去,否则北阴大帝不会听信消息。”
管彦一愣,这把扇子蔺沧自得到后从未离身,他迟疑了片刻后赶忙接过。他在蔺沧身边多年,最是知晓蔺沧的性子,若是换做往常,无论如何蔺沧定是要亲自走一趟冥界,不会将扇子交予他让他去告知这一消息,忍不住问道:“殿下如今这是......亲自去妖界?”
“是。”蔺沧淡淡道,眉目中一派平和。话落,手中现出日升剑,多年未亮锋,如今是它重展英姿的时候了。
管彦仙君直直地在蔺沧身前跪下,噙泪道:“殿下即便不遵天尊的禁令也好,但妖界青岐素日视殿下为眼中钉,殿下若是独身去妖界,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好!还让下官代殿下前去!”
蔺沧并未拉他起身,眼中一片冷峻之色,只道:“本君去妖界,尚且还能回来,若你去妖界,恐怕连个全尸都留不得。若你三个时辰内未达冥界,本君便扒了你的皮。”
如此厉声说罢,管彦仙君丝毫未退却,如狗皮膏药般上前移了两三步,紧紧地环住蔺沧腿,带着一副哭腔道:“殿下不可!”
蔺沧叹了一口气隐去了身形,直向七重天南天门而去。管彦愣愣地看着身前空空荡荡的人影,慌忙间擦泪站起,急急地赶往冥界。
七重天的南天门依旧如往常一般巍峨耸立,在夜色中更显高大肃穆。出入天宫者,若非修为高深至如少泽、玄冥一般的人,都须走南天门。因此,南天门无论何时均有重兵把守,天兵天将侍列两旁,手持剑戟,兵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银光。
若是从前,蔺沧便是直出直入也不会有人上前来盘问,但今时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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