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这是赵渺人生中第一次。
阴冷、潮湿,仿佛时间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按下了暂停键。
有时候她不知道自己是醒着还是睡着,手脚冰冷血液就像凝固了。
每每呼一次气,都有一层水雾。
冷
很冷。
赵渺蜷缩在角落,屈膝环抱着双腿。
西厂不是这么好进的,这么看她还是挺荣幸的。
赵渺迷迷糊糊想着,也是苦中作乐。
她看着铁窗的光线洒下,唯一与外界联通的就是这么一副小小的窗子。
赵渺精神一直紧绷着,看着那一点点光才稍稍放松。
她不想抵抗突如其来的倦意,昏睡了过去。
当赵渺再次醒来,身上便多了一件纯黑色的大氅,真丝绸缎,内间有软毛。
直领、大袖、缘边,可御霜寒。
她低头看着这件大氅,周围仍旧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人来过的痕迹。
赵渺摩挲着皮大氅,她好像在哪里见过,极其熟悉。
但她现今脑袋昏沉,很重很晕,根本无法思考。
赵渺攥紧了毛茸茸的大氅,将自己缩在一团。
喉间一直溢出咳嗽声,在这个硕大的囚牢里回响。
一名厂卫穿过长廊,在转角处撞上了一人的肩。
抬眼见着那人侧颜,骤然一惊。
厂卫战战兢兢地跪下,“督、督主。”
这个转角是个视野盲区,他不知道督主是何时来的。
见到督主的眼神,让厂卫一怵。
阴沉面容,眼中阴翳的目光,与他那一袭深黑蟒袍如出一辙。
让人想到深空中的死寂,没有一点温度。
他神情冷漠,稍扬下颌,黑色的丝履踩过厂卫的手指。
脚下加重的力道,一根根手指被硬履厮摩。
难耐的痛楚令厂卫冷汗直流,却不敢出言半分。
在陶良朋走后,厂卫仍旧保持着那跪俯的姿势。
直到余光见到他的背影在视线中消失,厂卫才稍稍松了口气。
-
“皇上,皇后娘娘来了。”总管太监俯身对皇帝说道。
皇帝从折子中抬眼,唐云珍站在长桌书案前。
双凤翊龙冠不偏不倚,正红色霞帔衬得她端庄温婉。
她面带微笑端着木制托盘,行走娉婷婀娜。
在皇帝面前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过来。”皇帝招手,唐云珍便听话地上前相侍其左。
“皇后今日端的什么?”
“回陛下,这是臣妾亲手熬制的养身汤。陛下整日操劳政务,臣妾都心疼了。”
唐云珍说着,主动靠在皇帝身后,为他揉肩。
揉捏的手法缓解了皇帝肩颈的疼痛,让他舒适地半眯着眼。
从御书房外边来了一个太监,跪在地上请示道:“陛下,赵侍郎求见。”
皇帝掀开眼,脸色霎时冷了下来。
唐云珍察觉气氛不对,按摩的力道停住。
“不见。”
“诺。”
皇帝放开唐云珍搭在肩上的手,没好气地拿起书案旁一侧的折子。
甩在桌上,啪地一声。
“前有赵乾给朕写了十几道折子哭诉,后有赵庭昀三番两次地堵着朕。轮番上阵,想把赵渺摘出去,赵家可真行啊。”
“陛下息怒。”
皇帝指着这些折子,“因为赵渺写的那些东西,百姓对我大魏司法已经起了民怨。”
“三法司昨日审的都是些什么,定国公身上两处伤口,致死的是被刺穿喉咙,来来去去除了这些个结论还能查出什么新意吗?”
“朕要的是彻查,查出个真相。不仅给定国公,也是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唐云珍双眼出神,听着皇帝说着的那些话。
她喃喃道:“刺穿喉咙......”
声音虽然很小,但唐云珍细微的变化还是被皇帝捕捉到。
皇帝眼神眯了眯,盯着她问道:“皇后你怎么了?”
唐云珍反应过来,知道自己不合时宜,说了不该说的话。
她双眉一蹙,眼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害怕。
“臣妾光是听着陛下所言定国公的死状,就心生害怕。血淋淋的,最是骇人。”
唐云珍说着,害怕地轻抚着他的肩侧。
皇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她先下去。
唐云珍回坤宁宫后,一直在想方才皇帝说的那番话。
这些日子她一直焦躁不安,她一闭上眼就是白新知那双眼睛。
若是能坐实谢谨的罪名再好不过,算是个意外之喜。
她简直恨不得谢谨去死!
唐云珍今日原本假借送汤之名去试探皇帝的态度,但他半分没有提及谢谨。
反而讲起赵家,让她揣摩不定。
唐云珍脑海中又是皇帝的那句话,“两道伤口......刺穿喉咙......”
她站定在原地,想到了什么,犹若拨开了蒙在眼前的迷雾,豁然开朗。
她露出了一抹阴翳的笑容。
咧开艳红的嘴角,笑得诡秘而癫狂。
唐云珍低语道:“原来有人补刀了啊......”
-
赵渺朦朦胧胧地睁开双眼,见到眼前人,她怔了怔。
秦风奕将篮子里的吃食摆在她面前,见到赵渺醒了,他扬起一个笑容。
“不许跟我置气了啊,我可是费了老大劲儿进来的。”
将一碗热粥捧在掌心里,想要喂她。
赵渺接过粥,“......我自己来。”
她开口时摸着喉咙,微微诧异。
她的嗓音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就像树木被锯掉时发出的撕裂声。
秦风奕看着她消瘦的脸,眼神不由得柔和下来。
“这里你喜欢的肉包子、一些糕点。”他说着,将肩上的包裹放在赵渺旁边,“这是长公主给你带的衣物,到冬日了,天冷多穿些。”
“近日赵丞相和庭昀兄都在为你奔走,会没事的。”
他将骨扇放在一旁,安慰着赵渺,捂着她发冷的手呼着暖气。
低垂着眉眼,暖气呼出时有淡淡的白雾,将她的手温得暖烘烘的。
赵渺把玩着他放在一旁的骨扇,不着痕迹,“你那日为何这么说。”
秦风奕呼气的动作停下来,抬首看向她。
他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笑道:“还想着那事呢,这件事不是你我能撼动的。具体谢谨做没做过,如何判定,还得看后边的三法司二审。”
他绕开了话题,避重就轻。
赵渺展开他的骨扇,“上善若水”四字在扇中,辅以一枝红梅自右下角攀附而上。
她抚摸着上边的梅花,“这个花,好像上次见的时候没有。”
梅花红得艳丽,点缀在白色的扇面上,犹若雪地里开出的红梅。
逼真,惹眼。
“我见有些单调,正好来点颜色映着,渺渺观察真细致。”
秦风奕盯着她手中的红梅骨扇,掩饰掉眸中的暗光,笑得眼睛弯了弯。
宛若那个月夜的冷光,透过阴湿的廊道。
“你秦家已如风中残烛,你父亲与我是结拜兄弟,这些地契我也只是暂存于此。”
白新知垂首,遗憾道:“他已离世三年,往事不必再提。”
白新知屏退了众人,他才敢与此人会面。
秦风奕持着茶杯,抿了一口清香。
扇子扇着徐徐凉风,似笑非笑地盯着白新知,“国公这是不打算还回来了?”
“贤侄为何如此揣测,这些地契数目重大。京都很多地界,包括江南富饶一带的地区,良田也都不可估量,贤侄一人根本管理不过来。”
“我知你想重振秦家,故而早早便与赵家联姻,想得之一臂膀,现今不是个好时机啊。”
白新知言辞恳切,以一种长辈的姿态在规训秦风奕。
秦风奕来了几次,白新知都是以各式各样的理由给他挡了回来。
他轻佻一笑,扇风的骨扇停了下来。
注视着白新知,笑意未达眼底。
眼神如蒙上了一层灰雾,像夜晚无云的深空苍穹。
秦风奕收敛笑意,垂首一言不发。
他视线落到一处,缓走到书案前,骨扇放在桌上。
他抚摸着黑檀木桌面,指尖摩挲着边缘的浮雕,“父亲赠与的书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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