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依山傍海，近几年旅游业兴盛，发展蓬勃。老街朴素，却临着海边，人流量多，是个开店的好地方。

时隔太久，周边店铺几乎全换了，许尽欢只能记起大致的位置，在附近下车，凭着记忆去找。

街道地势起伏，坡度陡峭，她拖着行李箱往上拉，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响声。

叮叮当当的车铃由身后接近，少年蹬着自行车风一般从身旁掠过。

“要下雨了！”

许尽欢抬头，天果然阴下来。

她撒腿往前跑，高跟鞋踩着石子哐当作响。

夏天的雨来得快，刚跑到巷尾，雨就噼里啪啦砸下来，没几分钟，黑云压城。

许尽欢跑进一家超市避雨，守店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女孩，正趴在柜台上写试卷。她低头看了眼，是张很多年前的中考卷子，刚写完一半。

察觉到她的视线，女孩看过来：“买什么？”

许尽欢从柜台上拿了块巧克力，扫完码问：“你知不知道附近有一家关了很多年的艾灸馆？”

女孩眨眨眼睛：“知道，去年门被撞坏门的那家。”

？？？

门撞坏了？

许尽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门怎么撞坏的，谁撞的？”

女孩说：“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是夜里有几个男的半夜骑电摩飙车撞门上去了。”

许尽欢：“？”

夏天的雨来去匆匆，没多久就停了。女孩带她找过去，正如她所说，大门被撞得稀碎，只剩门框，脚下散落一地碎玻璃。

整条街望过去，打眼全是装修精致的门店，唯独中间没门的艾灸馆相当格格不入。

问题不大，店要重新装修，门也要换。不过女孩对飙车男的形容让许尽欢想起几年前去夜市碰到的几个黄毛小子，一群人骑着电摩在街上嚣张横行，从旁边擦身而过差点撞到她，还反过来骂她没长眼。她对这类人没什么好印象，不能白白便宜了他们，闯了祸得不到教训。

派出所应该有档案，找个时间去一趟看能不能找到人索取赔偿，还能省下笔钱。

女孩将她带到，转身往回走。许尽欢叫了她一声，从包里拿出两块雪花酥给她当作感谢。

雪花酥做法简单，好吃解馋，又容易携带，她时常在包里塞几块。这次做的往里面添加了抹茶，中和了甜度，奶味浓郁而不腻。

在门口站了几分钟的功夫，周边店铺不间断有人进进出出看热闹，好奇她是谁，和这关门已久的店主有什么关系。

许尽欢没在意，打算找家店寄存行李。外婆老家的离市里有些距离，拎着行李箱太笨重。原本她打算放在店里面，没想到出了这么个意外。

她四下环视一圈，走进旁边的水果店。以前隔壁的花姨总会偷偷给她塞水果，有时是小半块西瓜，有时是一根香蕉。不知道和当年还是不是同一家。

店铺扩大了两倍不止，这会儿暂时没有客人，女人正弯着腰整理篮子里的水果，下意识地热情喊道：“买点什么水果，有刚到的西瓜和荔枝，很新鲜。”

许尽欢缓缓走近，待看清女人相貌，笑着打了个招呼：“花姨，好久不见。”

女人直起身体，诧异道：“欢欢？”

许尽欢笑着点点头。

花姨手往围裙上擦了擦，从篮子里拿了两个桃子塞给她：“你要是不喊我，我估计都认不出来。”

桃子果肉饱满，揣在包里沉甸甸的，许尽欢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没有离开过。

花姨很热情，关切母亲的近况，后面又塞了些水果给她，听到她要在旁边开甜品店也为她高兴：“你以前就说长大要开蛋糕店，现在能实现小时候的梦想了。”

她笑着说是。

寒暄过后，许尽欢说明来意。

花姨看着她欲言又止：“行李你放多长时间都行，但是你外婆不在家……你舅舅没告诉你吗？老太太被送到养老院去了，你得去找你舅舅要钥匙。。”

许尽欢愣住：“什么时候的事？”

她想了想：“得有好几年了，应该是你妈妈上次回来之后。”

老太太年纪大了，身体退化又容易磕碰，家里要是没人能时常看着，送到养老院起码能有人照看着，出了问题也能及时送到医院。

情理之中。

花姨拉着她走出门店，伸手遥遥一指：“去那儿找吧，你舅舅开了家早餐店，刚下了雨，他们应该还没走。”

许尽欢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见马路对面紧闭着大门的店铺，门头上挂着牌子——许氏早餐店。

-

许志强夫妇看到她的反应和许尽欢猜测的几乎一模一样。

阴阳怪气、白眼相向。

“你要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我还有个妹妹。”

“谁是你舅舅，你别乱叫，我没有你们这样的亲戚。”

“赶快走，别在这里碍眼。”

母亲和他们关系僵硬，当年吵了几次，闹得街坊人尽皆知。许尽欢不好把矛盾放大，忍两句阴阳不算什么。等到他休息，才缓缓开口：“我只是来拿家里房子的钥匙。”

刚下过雨，店里地板满是泥水，许志强拽着个拖把往外清理，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那是你的房子吗，你就来拿钥匙？”

水溅了许尽欢整个鞋面和脚背，她低头扫了眼泥点，耐心告罄：“外公去世前说的清清楚楚，家里两套房子你和我妈一人一套，那是我妈的房子。”

“啪”的一声，许志强扔了拖把，气势汹汹走到她面前，“你还好意思提，这么多年来你妈照顾过爸妈几天，一天孝道不尽，分房产比谁都快。妈说了，谁给她养老，房子就给谁。”

许尽欢半步没后退，迎上他的目光：“你给外婆养老就是把她送到养老院是吗？”

许志强被问的一怔。

他这个态度没必要再顾及什么，许尽欢厉声责问：“如果只需要出钱供外婆去养老院，拿我妈每个月打过来的钱怎么算？外婆用得完吗，剩下的去哪儿了？”

许志强脸色变了变，猛地用力将她推了出去：“滚，别在让我看见你！”

成年男人的力气大，许尽欢踉跄几步，扶着门框撑住身体，再次重申：“钥匙给我。”

他冷着脸说：“没有，找不到了。”

许尽欢盯着他看了片刻，松了手：“行。”

从他手里拿回钥匙简直堪比猴子捞月，争执下去没有意义，只能浪费时间。

许尽欢离开后走到街边的路口，用地图软件搜小区地址打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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