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6章
俩人窝在家里过了几天二人世界。
说是二人世界,听着仿佛挺浪漫,但实际上,与原先的日常生活并无多大区别。可境随心心动,心里认知不一样了,没区别的生活,也就有了区别。
两人都没有恋爱经验,虽说都长了一张花前月下身经百战的脸。
没有经验也不屑与旁人学习,在时微看来,他们和别的情侣谈的根本就不是一种恋爱,别人的感情是逐步深入的,而她和卞睿安,几乎已经不剩什么深入空间了。甚至偶尔会觉得,对方比自己还要了解自己。所以她不需要循序渐进,她只需要知道卞睿安爱着她就可以。
陈阿姨收假归来,他们不敢像前阵子那样放肆。虽说大家都是成年人,谈个恋爱也没什么大不了,但陈阿姨毕竟是长辈,摸不准儿她到底会如何看待这段关系,所以时微跟卞睿安商量好,在她面前还是装作无事发生,以前怎么相处,现在就怎么相处。
不过这也过于理想主义了,热恋的火苗燃起来,哪是说克制就能克制的。
两相拉扯下,家里形成了一种极度微妙的氛围。俩人表面不动声色,背地里却不放过任何一个亲「热机会,时常趁着陈阿姨转背的功夫,就悄悄咪咪抱一抱,亲一亲。凭空生出了一股恰如其分的刺激感,反倒比先前的二人世界还要有趣好玩!
大半个月没有出门,除了赖在家里方便腻歪,还有炎炎烈日作祟的缘故。
好不容易盼到了一个多云的日子,卞睿安打算带时微出门溜达一圈,即便没有特定的目的地,吃吃饭,喝喝咖啡也是不错的选择。反正有对方在身边,干什么都不要紧,干什么都快乐开心。
时微起了个大早,穿衣、梳头、仔仔细细画了个淡妆。卞睿安也起得早,他倒是没什么需要捣饬,纯粹是早起习惯了,睡不了懒觉。
看了一眼窗外的浓云,卞睿安犹豫着,还是带了雨企出门。他从来没有带伞习惯,但如果当真半途下起雨来,不能连累时微一同淋成落汤鸡。
俩人并肩走在小区里,这突然一下换了环境,时微反倒不如在家里大方坦率了。
一时之间,手不知怎么放,脚也不知该怎么走,她低头瞥了眼卞睿安垂在身侧的左手,很快又收回目光,往前看了去。别别扭扭地走着,她突然感受到掌心传来一阵痒意,紧接着,右手就被身旁这人紧紧攥了住。走出小区没多久,时微就觉得肚子饿了,想吃早午餐。俩人随机进了一家咖啡馆,店里人不算多,音乐品味也不错,咖啡和面包的味道萦满了整个空间,使人感受到一种落地的满足和甜蜜。
时微一刀划开班尼迪克蛋,就听卞睿安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原本没把这个电话当一回事,继续低头吃饭,然而却听卞睿安冷声冷气地问了一句:“现在吗?”时微抬起头,困惑地望着他。
“怎么啦?"她动动嘴唇,无声地问。
卞睿安对她摇头,做作出个安抚的手势。
“我知道了,马上来。"卞睿安挂断电话,对时微抱歉一笑,“我爸有事找我。”
时微听到"我爸”二字,心里就条件反射地不大舒服:“他什么时候回的临海?找你什么事?”
“要给我个东西。”
时微转头看着窗外黑压压的云,胸口忽然就变得又沉又闷,她放下叉子不满地问:“非要现在去?”“他很急。“卞睿安解释道,“是我母亲的东西。”时微也不知道自己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是不愿把卞睿安放走。可能是头一次约会就被打断吧?反正这个电话打来后,音乐变吵了,咖啡和面包也不香了。“去哪里拿?”
“十方大厦。”
“那么远!就不能让人送过来?”
“当年他就是在十方大厦顶楼餐厅,向我妈求的婚。”卞睿安站起来,“可能想追忆往昔?或者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吧。”
“我跟你一起去。”
卞睿安想到那晚的场景,就摇了摇头:“回家等我。”时微撇撇嘴,把放在椅子上的雨伞递到他面前:“拿着吧,可能要下雨。”
“不用。"卞睿安摸了摸她的后脑勺,“你不也还得回家吗。今天是我的错,改天给你补回来。”“道什么歉啊,"时微自我安慰道,“反正这个假期还很长,咱们有的是时间玩。”
卞睿安走到她身边,弯腰在她额角亲了一口:“走了。”
透过玻璃窗,时微看着卞睿安打车离开。回头喝了口咖啡,只觉得又酸又苦,班尼迪克蛋也没胃口吃了,她重新点了份芝士蛋糕,企图用甜食平衡酸苦。又原地坐了半个小时,眼看窗外的天色越来越阴、黑云越来越沉,时微终于坐不住了,拎着雨伞打道回府。
坐在家里百无聊赖,时微钻到琴房练了两个多小时的琴。看着那颗越长越大的仙人掌,她总觉得心里刺刺的,不是个滋味。
卞弘毅是个不稳定的,时微担心卞睿安遭遇突发状况,犹豫再三后,她鼓起勇气拨打了卞梁电话。接连打了三次,对方都未接听。时微有些纳闷儿。之后的一个小时,她又尝试着联系了卞睿安,怎想卞睿安的电话也是一样,滴滴复滴滴,响得没有尽头。“您所拨打的用户,暂
时无一一”
大雨一直没落下,乌云越压越低,把城市挤压着。时微掐断电话,心头有种不大美妙的预感。干脆拿起雨伞小小跑出门,直接往卞梁家里去了。
卞梁不在家,接待时微的是张管家。
硬着头皮在卞梁家喝了半杯红茶,时微又像只无头苍蝇似的,打车去了卞梁公司。
前台小姐摸不清她的来路,不肯帮忙。时微百般解释之后,前台才帮她联系了秘书。秘书说卞梁上午接了一个电话,就自己开车离开了,他也不知道自家老板现在身在何处。
一颗心紧缩着,时微在街头漫无目的地游荡。游荡了四五十分钟,她还是决定先行回家。毕竞在家里遇到卞睿安的概率,比在街头偶然碰上高出许多许多。现实还是让她失望了,家里只有陈阿姨在整理花草。她跟陈阿姨打完招呼转身要走,陈阿姨笑着问:“睿安怎么还没回来?这眼看就要下大雨了,他带伞了没?”时微忍不住冲她发了脾气:“我哪知道!”陈阿姨蓦地一愣,不小心碰断了茉莉花的细枝。时微知道自己语气不好,说完就有些后悔,又急匆匆补了句:“他不接我电话。”
陈阿姨犹疑着点了点头:“可能是手机没电了。”“应该是吧。"时微没有意识到,自己说这话时,连声音都不太稳。
晚上七点,卞梁打来电话,说派了汽车接她,让时微稍微准备一下。
“接我去哪儿?"时微急不可耐地问,“叔叔,我上午给你发的微信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卞梁说,“你先来我家,当面聊。”时微又说:“他到现在还没回家。”
“我知道,你别担心。“卞梁疲惫地叹了一声,“过来再说吧。”
他模棱两可的一番话,引得时微一路胡思乱想。去卞梁家的路上,这场大雨终于落了下来。坐在宽敞的汽车后座,时微望着窗外,不过傍晚七点多,整座城市已然坠入黑夜,疾雨拍打着车窗,像铺天盖地落来的巴掌。张管家把神思恍惚的时微领上二楼书房,她在这里见到了卞梁。
“先坐吧。"卞梁指着靠墙一侧的沙发,“喝点什么?茶还是一一”
“我什么都不想喝。"时微走到他跟前去,“卞睿安人呢?你知道他在哪里对不对?”
卞梁点头,他的眼睛一直看着窗外的雨幕,瞳孔不是放空的,里面有东西在闪动着,他在权衡、在思考。“睿安在医院,一个小时前刚醒。"卞梁回头,抬手指向沙发,“还是坐下说吧。”
时微抓着沙发扶手坐了下去:“为什么会在医院?卞叔叔又打他了?”
“我哥没了。"卞梁说。
时微一晃神,以为是自己听错:“早上就是卞叔叔给他打电话,把他叫过去的一一”
“我知道。"卞梁沉沉叹出一口气,“他拿刀挟持自己儿子,想威胁老爷子拿钱。没能如愿,从二十八楼跳下去了。”
短短一句话,时微足足消化了十分钟。等她将事实反应过来,仍是觉得一头雾水:“睿安不是去拿东西吗?怎么就进了医院?”
“我哥为了报复老爷子,往睿安身上捅了一刀。”时微诧异地望着卞梁,声音抖得厉害:“他可是他亲儿子……虎毒还不食……”
卞梁默然片刻:“我哥,也是我爸的亲儿子。”时微跟着卞梁去了医院,一脚跨入病房,就见卞睿安脖子上缠着绷带,正盯着输液瓶发呆,他脸色苍白,神情茫然,仿佛三魂七魄丢了大半,迷失在今夜的大雨里了。一点也不像她认识的卞睿安。
卞梁走到病床旁边关心了几句,接到殡仪馆打来的电话后,转身出去了。
时微在他床边坐下,心中无比痛惜。但她明白,身边这人的痛苦一定比她多多了,她不能给他雪上加霜,于是努力调整语气,就像寻常说话那样开了口:“我找了你一天。”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卞睿安嗓音沙哑,像钝刀子割在时微心上。
时微摇头,又朝他坐近了些。小心掀开被子,她看了一眼卞睿安腹部的伤口,伤口被厚实的纱布遮盖了,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她想摸又不敢摸,犹豫片刻还是把手收了回去,低低地问他:“疼不疼?”
“不疼。”说完这话,卞睿安强打精神,侧头看了一眼床头柜子。
时微马上问:“你要喝水吗?”
他摇头,用气若游丝的声音说:“你拉开第一层抽屉,里面有个丝绒盒子,帮我拿过来。”
时微打开抽屉,都不用翻找,里面空荡荡的,就只有一个丝绒方盒。卞睿安把盒子打开,拿出一枚蓝宝石戒指,他抓着时微的手,套在了她的中指上。卞睿安动了下嘴角:“居然正好。”
看着那颗被钻石包围的蓝宝石戒指,时微陷入了深深的茫然,她一边把戒指摘下,一边问:“什么意思?”“我爸今天叫我过去,的确是有东西给我。“呼吸间扯着伤口,卞睿安额角已经冒了薄汗,他喘着气说,“这戒指是我妈在我出生那年一一准备的,她让我长大后,送给喜欢的人,配套的手链和项链,被我爸拿去换钱了,我拜托了小叔,让他尽快找回来。”
时微见不得他这样虚弱的模样,什么戒指项链都比不过卞睿安珍贵。她摸着卞睿安的手:“
先别说话了,我陪你休息会儿吧。”
时微碰了碰他额前的头发,才发现那短发遮掩的地方,也有轻微擦伤。浓郁的酸涩涌上心头,她眼看就要掉下泪来。硬生生把泪水逼了回去,时微起身倒了杯水,水杯握在手里,也不喝,握了一会儿又放回桌子上。她站起身,给了卞睿安一个拥抱。时微没有多说什么,面对这样的事情,任何口头安慰都不可能奏效。她只盼望着,自己能给他一点力量,能给到一点点都好。卞睿安是时微见过最坚强的人,卞睿安没有问题,一定不会有问题。
卞梁从殡仪馆回来,卞睿安就让他亲自送时微回家。时微想要留在医院过夜,卞睿安不肯,卞梁也不肯。时微在这间病房里是没有话语权的,无奈之下,只好跟着卞梁离开了。
时微走后,卞睿安盯着天花板,突然就觉得好害怕。痛苦变得真实可寻了,周身的皮肤都打开,高浓度的硫酸直接腐蚀了骨血,痛得他几乎想要叫喊出声,想要跪地求饶。
他根本不敢闭眼睛。闭上眼睛,就会想起卞弘毅从楼上坠落的身影。天台之上的画面一直在他脑海里闪回:沾血的刀,嘶喊的父亲,还有面无表情的爷爷。他跌落在无边的惊恐难以呼吸。这口气喘得越来越急,好像卞弘毅要过来把他带走了,要带着他一同坠到地狱里。
想到自己的父亲,卞睿安甚至不知该先哭还是先恨。卞弘毅是对他好过的,母亲还在的时候,他们一家人是那样的其乐融融,否则他也不会容忍卞弘毅对他一次次的拳脚相向。
母亲去世前拉着他的小手,让他照顾好爸爸,母亲对他说,其实你的父亲是个特别脆弱的人。那时候卞睿安不懂,他觉得自己的父亲宏伟如高山,像个魔法师,能给他变出世界上的一切珍宝,怎么会是个脆弱的人呢。但他还是点点头,他用稚嫩的声音答应了母亲,他说你放心吧妈妈。
想到这,卞睿安的眼泪流了下来,他张着嘴,却无法哭泣出声,只能一口一口地倒吸凉气。他好痛,真的好痛,痛得要疯,痛得要窒息。地狱也没什么可怕,人间和地狱能有什么区别。
这时正好有护士查房,见到此状赶紧把医生找了过来。卞睿安看着围在房间里的人,白茫茫的,他们都没有眼睛,没有鼻子,也没有嘴巴。
护士在房间里忙活了很久,给他上了吸氧设备,又给他打了镇静的点滴。卞睿安的痛苦没有得到半点缓解,但他哭不动了,想不动了,好似落进了一个真空世界,五感逐渐变得迟钝,最终仿佛是迎来了麻木。他在麻木之中,缓缓睡了过去。
时微从医院回家,随便冲了个澡,倒头就睡了,也没睡安稳,两小时醒一次,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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