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一一竖起眉眼，颇为嫌弃：“想的美，你别想赖上我，我可应付不来你这尊大佛。”

江煜无意识的玩笑，田一一本能的反应，碰撞在一起，彼此都知道这是毫无修饰的真心话。

空气一阵沉默。

江煜低下头，吃面的动作放慢了，从外面透进来的昏黄光芒照不清晰他脸上的表情。

有那么一瞬间，田一一觉得他像一只被丢弃的小狗，呜呜咽咽地似是要质问所有人，为什么他不配得到爱？为什么没人爱他。

“我不同意，我赚的钱足够你花销，你没必要抛头露面。如果你不想，可以不用给我做饭，我在外面吃了再回来。”

田一一气得直翻眼皮甩白眼，瞪他：“我是不想，但我善良，你要是得了胃病，再严重点变成胃癌，早早蹬腿了，我还不如直接和你把离婚证拿了，反正指望不上。”

江煜把碗筷放在一边，皱着眉头回瞪她：“田一一，你怎么这么不识好赖心？我让你在家里享福有错？只有养不起家的窝囊废才把自家媳妇逼出去吃苦受罪，你倒好，上赶着找罪受。”

“我不想说难听话，咱们这情况，我可做不到心安理得，我更不想临到最后还给人追着还债。江煜，养育这个孩子健康长大才是我们共同的目标，你不要越界。我也会有我的活法，那张结婚证并不能代表你能干涉我的人生选择。”

田一一顿了顿：“合约规定，我们有配合对方的义务，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出力气，我可以付钱给你。”

他的脸隐在大片阴暗中，低垂着眼保持沉默，久到田一一没耐心地要站起身，他才开口：“卫珩往工地带了次饭，凉皮，我吃了一口像你的手艺。你那么好吃懒做，我想你不是看电视就是进城溜达。市里开生产安全会，我绕到纺织厂那条路，没见你……”

江煜扯了扯嘴角：“倒是在商场门口见了不少人，我其实没走远，也看到了你的谈吐和从容。田一一，你……变得这么不像你了，我不得不相信你一个人也可以过好。”

田一一砸吧砸吧嘴，“啧”了声：“看女人能自力更生，你难受？”

江煜侧了侧身子，昏黄的光落在他的侧脸，光点欢快地在他眸海中跳跃，荡漾出一圈圈温柔的波澜，好笑地说：“只有废物男人才要女人出去奔波生计，田一一，你摸着良心说，我亏待你了吗？”

平心而论，在物质上江煜从来没有亏待过原主，即便原主和他说过的十句话里有八句在咒他不得好死，要不然原主哪有机会拐跑江煜的全部积蓄。

“没有。”

“我是废物吗？”

田一一撅了噘嘴，气呼呼地说：“不是，能开店还会揽工程，聪明有脑子懂得看风向，但凡懂行的，谁不高看你。”

说的人不情愿，听得人觉得浑身舒坦，脸上的笑意更足：“田一一，你不一般，电视没白看。你是我孩子的妈，有没有那张证，我都应该保证你的一切花销。所以，你可以不用自力更生。也不用担心有人追着你还债，我没有再婚的打算。”

田一一上下打量他几遍，都要把江煜看毛了，她一脸不信：“那是你的事，就说你帮不帮我办吧？”

这个骗子，明明心里住着个白月光，还一副淡出红尘的德行，她连白眼都懒得翻。

江煜呼吸一窒，过去几年里两人虽然不对付，但他可以拍着胸脯说他没做过任何德行有亏的事，田一一那一副“你不老实”的表情着实让他……他这个人再差，田一一也不该在他的品德上表示质疑。

尤其她一副不相信的表情，让他有些受……伤，想到什么，瞳孔微缩，反问她：“如果我不同意，你会去找岳林？”

田一一觉得好笑：“你不帮，那我只能找能帮的人。”

江煜面色一沉，端起碗快，飞速的扒拉完，站起身去洗碗，声音低而远：“明天我带你去。”

田一一高兴地说：“好，那我先去睡了。”

竹门帘撞在门上发出响动，江煜回头，眼波里的氤氲早已退去，只剩一片复杂、不解的挣扎。

第二天，江煜看到靠在屋子后面的自行车，要笑不笑地说：“倒是周全，看样子是能成事的。”

“当然，我这小本买卖也要面面俱到，讲究个诚信经营。等有条件开个店，再把服务跟上，做个百年老字号没问题。”

江煜嗤笑一声：“梦想倒是远大，要当百年老店就得拿出独一份的菜单和手艺，就我所知你家可没出过什么大厨，平日里没做过几件正经事，从哪儿来的这本事？”

田一一脑子转得快：“我聪明呗，田一舟爱吃爱玩，带我去吃了几次好的，厨子见我长得漂亮就和我说了，人家当然不乐意把吃饭的手艺告诉我，这都是我自己悟出来的，不说一模一样吧，也接近不少了。”

江煜也懒得计较她嘴里有几句真话，今天不去工地，他把挂在车子上帆布包里的工具拿出来，换上水壶，干毛巾等可能用到的东西，转头叫田一一，却见她推着那辆车子过来，一脸的跃跃欲试。

“一会儿你骑慢点，我在后面好跟上你。”

江煜眉心快皱成山了，冷着脸不答应：“不行，你真是胡闹。放回去。”

田一一嘟起嘴，两手死死抓着车把不松，像个竖起刺的刺猬，亮晶晶的眼中满是不妥协的坚定。

两人就这么对峙了一阵，江煜败下阵来：“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犟种。”

有多久没骑过自行车了呢？为数不多的记忆还是骑哥哥的儿童自行车，在公园小路上转圈圈，生病以后别说骑车了，连走路跳跃的力气都没有。

所以现在她可以算得上是个新手，哪怕有原主的动作记忆，心理和行动之间并不那么契合，江煜看到她跨上车，脚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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