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年轻男子声音响起:“老爹乔迁新居,不请我就算了,但是当儿子的,礼必须得送到。”他的声音不算大,语调轻佻,因为宴会厅里此刻非常安静,所以字字句句都传到了大家耳中,各人脸上浮现了各色的神态,有疑惑的,有惊讶的,更多的是八卦的表情。
卢老先生回身拿剪刀的身体顿住了,他看向门口,脸上的笑容还在。
一个衣着悠闲,中等身材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他腋下夹着一个黑木匣子,他走到台下对着卢老先生点了点头:“老爹,路上塞车,儿子我来晚了。”
卢老先生一生做善事无数,但是年过六十依然膝下无子,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虽然几十年来时不时传出私生子的传闻,但都是捕风捉影的绯闻,大家都是当作乐子听听,无人当真,今天是他新居乔迁的大喜之日,一个自称他儿子的人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宴会上,瞬间让大家精神一振,齐齐专注到眼前的特大新闻上。
卢老先生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脸上依然是喜气洋洋的神态,大家心里嘀咕,果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让人瞧不出虚实。
卢老先生眼神划过那青年,转头对管家黎小姐吩咐道:“今天是我卢某的大喜之日,来者都是客,给这位年轻人安排餐席。”说完,他又正视着台下的年轻人:“请问阁下怎么称呼?”
他没接那年轻人的茬,话语之间的客套就是答案。
“切,又是一个碰瓷的,看,卢老先生压根不认识他……”
“对啊,又是一个为了钱财碰瓷的,胆子真大,不想在律桂市混了?”
“卢老先生人太好了,应该报警的,杀一儆百。”
台下的年轻人也不恼:“就猜到你会是这个反应,礼我送到了,是你一直让人找的千年藤,吃饭就免了。”他抽出腋下的匣子,打开放在戏台边缘,回过身,对着众人咧嘴一笑,一字一句:“老爹,再见。”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黎小姐早已护在卢老先生身前,一队身形高大的安保人员从门外冲了进来,她皱着眉,示意他们赶紧拿走台边的匣子,卢老先生却走上前一步:“把东西给我看看。”
安保队长小跑几步,弯腰捡起匣子,正反检查了一下,没发现异常,他拉开了刻满花鸟纹的盖子,看到里面的东西并不危险,双手奉上到卢老先生面前。
宴会厅所有人都盯着这个盒子,大家都想知道里头装的是什么,陈璟的好奇心也被挑了起来,她的位置站在卢老先生身后,盒子里的情形被他挡住看不见,于是,她轻轻侧身踮脚,偷偷看过去。
盒子里装的是一段深红树枝,小臂粗细,长大约二十厘米。
难道是什么名贵药材?陈璟心里嘀咕道,她一直挣扎在温饱线上,对富人生活的了解都是通过电视剧和小说。
淑妮靠了过来,陈璟悄悄地做了个嘴型问:“那是什么吗?”淑妮家里条件不错,又是家中独女,陈璟觉得她可能会知道是什么。
淑妮摇摇头,心想刚刚那人说是什么藤来着?
卢老先生摩挲了一下那树枝,把盒子重新合上,挥手示意宴会继续,黎小姐上前说了一些体面话给适才的突发状况圆了场,剪彩揭幕仪式顺利完成,卢老先生走下台,回到主桌旁边,陈璟和淑妮捧着托盘走向大门。
呼剌剌——
迎面一阵狂风卷了过来,树影摇曳,宴会厅的窗户吹得劈里啪啦,胡乱开合着,走廊上方的复古宫灯晃得跟游乐场的大摆锤一样。
走在前头的陈璟,下意识抬手用衣袖护住了脸面。今晚她和淑妮穿的都是魏晋风格的汉服,宽袍大袖,袖子挡住了大半的风力,陈璟眯眼往外一望,天上浓云密布,云间隐隐盘伏着道道闪电,看来马上要下暴雨。
奇怪,今天的天气很好,半小时之前,她们在门外等候进场,天上还一副月朗星稀的模样,怎么顷刻间就成了这样?
黎小姐从陈璟身旁抢先出门,叫来佣人们把窗户关上,把户外容易吹倒的装饰收起来,卢府的服务人员数量很多,两三秒间已经把窗户都关好,滴滴答答的雨声传来,院子的地板上显现出一个个豆大的水渍,雨来的真快,已经开始下了。
“外头好像下雨了。”
“卢老先生乔迁的日子选得真好,白天天气好,晚上又下雨了,古人以水为财,果然是好日子。”
虽然雨下得突兀,宴会厅里的气氛还是十分的祥和,都是传来宾客对卢老先生的祝福和恭维。
陈璟和淑妮站在门外的走廊,等着黎小姐下一步的安排,淑妮忽然打了个哆嗦:“小璟,你觉不觉得好冷?气温好像一下子降了许多?”陈璟点点头:“是啊,冬天最怕下雨,一下雨就降温,今天出来还没带伞呢,还好离地铁站不远,到时候打个车过去吧。”
她看着窗外的雨幕,雨势不大,周围的气温越来越阴冷,对面房顶生升起一层白雾,起初陈璟并没仔细看,雨打以为在屋顶上也会溅起一层水花,但是当浓浓的白雾沿着房顶泻向院子上空,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是什么呀?”陈璟指向白雾,良久听不到淑妮的回应,她侧过头来看身边的淑妮,只见她睁大眼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什么情况?!陈璟吓了一跳,伸手推了推淑妮,淑妮手中的托盘掉在了地上,人也站立不稳,往另一边倒下去。
陈璟伸手搂住瘫软的淑妮,抬头向周围看去,打算叫人过来看看,她才发现周围一片死寂,连雨声也消失了,目之所及,所有的人都像被在某一个瞬间被定格住,保持着那个时刻正在做的动作,僵在了原地。
陈璟想伸手抱起淑妮,但是一个人昏睡过去,身体变得死沉死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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