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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朝中激辩

且说那日自褚季凌殴打上级后,便一直称病告假在府中不出,不问世事,任凭朝堂民间如何编排猜忌。

整日居府上,弹棋戏射①、饮酒弹唱好不自在,倒苦了他兄长,据元景所说,因得褚季凌的关系,如今他兄长外出无不时时留心观望,唯恐招惹歹人入府。

褚季凌闻言大笑不止,被外出归来的褚仲晞好一顿训斥,耳提面命褚季凌谨言慎行,在朝中需收敛自身,莫要意气用事。

初知此事,褚仲晞惶恐不安,命褚季凌登门致歉,与上级和解,褚季凌不愿,二人争吵不休,终是不了了之。

可待怒气消退复又忧心不已,几次欲言又止,欲知褚季凌是何打算,殴打上级一事究竟和解,不若就此弃官出宫。

褚仲晞本就不愿亲弟入仕,朝中局势瞬息万变,稍有不慎便会引至杀身之祸,怎奈褚季凌心有盘算,规劝不得。

今日,褚仲晞休憩,在府中陪伴褚季凌,因他言喜食府外长街那家醴酪,便打发仆从去买,不想几个时辰过去都未见仆从身影。

思及褚季凌如今处境,仆从恐生意外,褚仲晞忙召集府中众人出府去寻,褚季凌和元景留守府中,余几精壮劳力护卫,避免与百姓冲突。

几日前,因有江州客商欲订购大批量酒,褚仲晞需出门与客商洽谈,遂带大部人马赶赴江州,不想有百姓趁褚府守备松懈,人员稀少之际潜入府中,欲行不轨之事。恰被褚季凌带人捕住,方避免一场祸事。

只是褚仲晞不知,待他走后,方对自己面露忧心神色的弟弟,现目光炯炯直视大门,仿若有新奇事物引得他如此失态。

元景落后半步观他情态,忧心忡忡,想出府禀告,被一把拦住,褚季凌沉声,“不想死就安分待着。”

一炷香的功夫,元景从茫然,惊恐再到疑惑,可褚季凌仍旧一副蓄势待发模样,候于褚府门口。

又过半日,饶是愚钝如元景亦觉察异常,褚府外寂静无声,人迹罕见,褚仲晞出府寻仆众断不会长时未归,就算寻不见亦会遣人告知音讯。

可现下,不仅褚仲晞隐匿不得见,褚府外那风雨欲来气氛更显凝滞。

元景惶惶不安之时,忽见街角并行数十华冠丽服之人,皆气势汹汹,面露凶光,来者不善。

褚季凌孤身而立,护于褚府门前,似有睥睨天下之势。

数十华冠丽服人行至阶前,两方目光交错,自有刀光剑影激烈厮杀,“给事中,别来无恙啊。”为首之人,褚季凌识得,乃是曾以莫须有罪名将褚父收押的五品廷尉正,孙叔广。

褚季凌冷肃严容,稳坐高台自巍然不动,斜睨来众,高声质问,“常听人言,孙廷尉正与侍中张伦葑乃同乡世勋,今于我府前如此大动干戈,莫不是替他寻仇来了?”

孙叔广闻言冷笑道:“褚大人如今乃御前侍奉之人,谁敢无故攀缠。此番前来不过奉主上之命与褚大人做一桩交易罢了。”

元景未见过如此剑拔弩张交涉场景,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垂手在一旁,惶悚万分。回过神来,只见褚季凌大马金刀跨坐,豪傲十分,“哦?难为你家主上看得起我褚氏这点微末营生。”

仿若未闻褚季凌言语中讥讽之意,孙叔广示意身侧递与褚季凌一物,元景见状急忙接过,桓越清打眼一瞧,一沓文劵。

朝政有令,“凡货卖奴婢马牛田宅,有文劵。②”买卖租赁以劵为凭证抵押,缴纳税款。

孙书广欲以文劵大肆收买褚氏产业以及多处房产,褚季凌尚未出声,元景便已咬牙狠命瞪了那几人一眼。

皆因孙叔广交予文劵均为悬劵。悬劵,以悬钱立劵,以物为抵押设立文劵,可待他们真得产业房产便可反悔收回悬劵。

如此一来,褚氏所有尽归他人,而褚氏众人无文劵,无货物,便可真所谓山穷水尽矣。

如此明目张胆算计谋划,元景尚能一眼破之,更遑论褚季凌。

一时气急,元景挥手就想扔出那沓废纸,孙叔广适时插话,“褚大人可想清楚,今若成事,主上自可与圣上言说,痛殴侍中一事便可一笔勾销。”话锋一转,孙叔广盛气凌人语含要挟,“如若不然,褚大人恐会罢官入狱亦不为过。”

仗势欺人如厮,褚季凌双目圆睁,眼泛红意,登时一剑劈开那盒子,细碎纸张散落满地,厉声怒喝,“尔等鼠辈,极尽□□邪佞之事,如此猖狂于世,恐来日横死街头而不知!”

“速速离去,以免污秽染及我府!”

孙叔广哪里受得如此辱骂,当即沉下脸色,余光暗示其余几人动手。街角处却再次有身影奔来,褚仲晞额生细汗,粗喘不已,由两仆从驾着赶来。

势分不均,情势逆倒,孙叔广恨恨一眼,留下一句“明日便是你的死期,”扬长而去。

褚仲晞急急奔走紧握褚季凌,细细上下打量一番,见完好无损方长舒一口气,低头瞧见那文劵亦是心绪难平,“为何非死纠我褚氏不可?如此手段真教人不堪入目!”

“幸而得人提点,为兄方能及时赶回,”褚仲晞心有余悸,拉着褚季凌入府,免遭人侧目非议,“还好你未受伤。”

褚季凌却是眉梢一紧,询问,“何人提示?”如今局面,明面上是褚季凌与侍中两人相争,如今看来,多方介入,牵涉众多。

*

是日早朝,为望日大朝。

桓越清等五品下官员早早侍候文昌殿外,文昌殿为大朝朝会所在,不同于听证殿为皇上日常处置政务之所。

是以文昌殿极尽高广,殿环一百二十柱,基高九尺,玉石堆砌,皆以金银作饰,奢华非常。

桓越清游神之际,太监高声唱作,“皇上驾到。”

殿内殿外众官跪地呼喝万岁,肃穆庄严之际,殿内有人列出,“皇上,臣弟有事奏。”

皇上高颧骨和着锐利目光,威严迸发,他手撑一织金缎面小靠枕,今日似是心情极佳,环视满朝文武官员,这才示意越王,“奏。”

“褚氏以下犯上,无故构陷殴打侍中,为天下非议。且那褚氏不知悔改,称病居府,乃悖逆民意罔顾君臣人伦之罪。”越王高举玉笏,微躬身躯,“兹事体大,为稳臣心,予天下百姓一个交代,还望皇上重罚褚氏。”

皇上喜怒未现,因而环问群臣,“诸卿是何看法?”

侍中为亲历此事者,自跪地应和越王,面青眼黑,恨恨直视终得上朝的褚季凌,“应以律重罚!”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

须臾,殿内就有七位大臣齐齐跪地附和越王,殿外未得几人,只那七人皆为五品以上大臣,掌军政大事者甚矣,于朝中自有一番权势。

如今,他们纷纷跪地请求重惩褚季凌,由早不涉政越王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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