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栖渊缓缓睁开眼。他挪动左手,抚在胸前,摸到了那枚破碎的护心镜。原本流转在护心镜上的灵光已然溃散,如今碎裂的镜片乍看上去,似乎只是一枚普通不过的镜子。
——凡人。
他闭上眼,在心底默念这两个字。方才赵之闻的那一击,在摧毁了护心镜的同时,也重创了他的心脉。
此刻他折断的肋骨嵌进肺部,一呼一吸间剧痛难忍。若非护心镜挡在前面,方才赵之闻的全力一击恐怕早已使他当即殒命。
温和的灵力缓缓流转过他的经脉,最终汇集于心脏周围。灵力如迎春细小的草芽,在他破损的心脉四周生出崭新的脉络,将那些断裂毁坏的灵脉一点一点修复。
他感受着胸腔中的变化,缓慢地调动灵力,在无人注意的地方悄然聚集元气。
还好那人只是个凡人。
纵使赵之闻强行运功,以凡人之躯逼近内功的极限,他的攻击仍然无法彻底毁坏灵力流转的心脉,只要还有一丝灵力相护,从他的丹元便能源源不断地流淌出灵力。这些灵力可以疗愈断裂的脉络,让他再次站起来。
但是凡人就不一样了。
没有灵力护体,纵使内功再高,也不过一具肉/体凡胎。一些关键的部位受到重创,整个人很快便会像干枯的树枝一样衰朽断裂,从而彻底死去。
何况赵之闻还用了“一口气”,凡人的经脉受不住太过强悍的力道,强化的时间过去,那暴虐的力量便足以使经脉生生爆开。
步栖渊躺在地上,暗暗笑了笑。他感受着心脉的损坏之处被灵力覆盖,看着不远处的两人,手中悄然蕴起灵力。
过了片刻,他心道一句“好了”,骤然起身,与此同时,手中酝酿已久的一击劈面袭向崔羽落。
崔羽落背对着他,似乎浑然不觉。
但下一瞬,步栖渊的攻击被一人挡了下来,反作用力将他震退数步。看清了忽然出现之人,他微微眯起眼。
“玄昭传出来的消息,说你已经金盆洗手,携妻归隐。我却不知,你们归隐到了泽音城,有失远迎,实在是惭愧。”
慕惊弦很客气地说:“无妨。”
崔羽落却缓缓站起,右手扶上刀柄,向前几步,越过慕惊弦,和步栖渊相对而立。步栖渊凝视着她,开口道:“你要替这个人报仇么?”
“自然。”
步栖渊道:“他是个凡人,你看上去……并没有比他强多少,你怎知你为他报仇,不是来送死呢?”
崔羽落面不改色:“我自然知道。”
步栖渊挑眉道:“你看上去至多也就是第一境,你可知我在第几境?”
崔羽落却翘了翘嘴角,眼眸向下一掠,似是仔细思索了片刻:“我知道。”
步栖渊有些好奇:“你知道?按理来说,以你的修为,应该还没有能看出别人境界的眼力。那你倒是说说,你觉得我在哪一境?”
崔羽落抬起眼,平静道:“第二三四五六境中的一个。”
步栖渊沉默片刻,道:“既然如此,我便告诉你,我现在是北冥境。”
其实崔羽落早已将那些境界的名称忘得一干二净,因此她神色淡漠地一点头:“多谢你告诉我。”
步栖渊顿了顿,继续道:“那是第三境界。”
他轻声笑道:“我知道他前段时间在仙魔大战中受了重伤,几乎修为尽毁,如今虽不知恢复得如何,但我依然可以说,如今你们二人联手,都未必能打得过我,何况以你第一境的修为?”
崔羽落默不作声,步栖渊又道:“而且我近年来潜心修炼,即将突破第四境,所以,我们二人之间,几乎隔了两个境界,即使如此,你依然要为他报仇么?我劝你想清楚,不要年纪轻轻便为一些不相干的人丢了性命。”
崔羽落叹了口气:“潜心修炼,即将突破第四境界,好生厉害啊。看来步长老这些年在不惑林中做的那些勾当,也算是有一些作用。”
步栖渊听得“不惑林”三字,明显一愣,随后他很快整顿神色,微笑道:“是啊。所以你再想想,到底要不要替他报仇。你若是想清楚了,我便当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若是执迷不悟,那也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那便领教步长老高招了。”
步栖渊摇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公平地比试。”随后他一扬手臂,两人瞬时便遁入一个如同虚空的地界,周围除了望不到头的浓稠暗色再无其它。
“公平比试,自然要在没有旁人干扰的情况下来进行。”
崔羽落拔出破伤风:“自然。不过长老,有一件事我想您没有搞明白。”
“什么事?”
“我不是要和你比试,我是来取你性命的。”
步栖渊哂笑道:“行吧。”
崔羽落微微一笑道:“而且还有一件事。”
“何事?”
“一会儿再告诉你。”
“好吧。”
步栖渊手中的长剑缓缓现形,灵光流转,锋芒尽露:“你是后生,我让你三招。”
“您是长辈,我也让您三招。如此一抵消,我们便直接开始吧。”
步栖渊微微颔首,下一瞬剑气凝聚,骤然劈向崔羽落。崔羽落微微侧身,似是准备闪避。步栖渊见到她的动作,无声一笑。
他早已料到崔羽落不会正面迎击,因此他留了后手,这一招未用全力。只待崔羽落腾挪向其它位置,他手中的剑便能立刻回转,让她避无可避。
但崔羽落没有避。
破伤风直直迎向了步栖渊手中剑。崔羽落马步微压,双手握刀,刀剑相交时猝然灵光流转。
两人执刃对峙,步栖渊注视着刀剑相击之处,灵力再次聚集,右手微微抬高,准备向下压制。但崔羽落骤然收了刀,下一瞬,刀锋又以和方才完全相同的轨迹击向步栖渊的剑。
这一击使步栖渊一愣。
但下一刀再次劈面而来。这一回,步栖渊微微后退了半步。
而第四刀、第五刀再次袭来。这几刀没有技巧可言,完全是在重复第一刀的路线。
步栖渊从未见过这样的招式,但他竟在如此朴拙的攻击下连续退了数步。他在崔羽落的第六刀袭来之时剑尖上挑,强行阻断了她的连续进攻。
两人以及一刀一剑均在此时陷入了沉默。
步栖渊低声道:“第一境的修士,不该有你这样的力量。”
“是么?你之前不是也认为,凡人不该有赵之闻那样的力量么?”
“他是以‘一口气’提升实力,”步栖渊忽而一笑,“我懂了。”
崔羽落垂着眼,注意力却在步栖渊身上:“什么?”
步栖渊眸光沉沉:“你和他一样,用了这种殊死搏命的方法,只为给他报仇,是吗?”
崔羽落心道“倒也不假”,答道:“的确如此。”
“那你可太傻了。我也了解过这种功法,以一个寻常的第一境修士的实力,达到你现在的样子,之后受到的反噬,恐怕不比他少。”
“这个……就不劳您费心了。”
“我就是有点不理解。”步栖渊缓缓道,“为什么你们能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做到如此地步。”
“不相干的人?”崔羽落反问道,“若是他并非不相干的人呢?而且即使今天死在你手上的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若是他嘱托我杀了你报仇,我也会这样做的。”
“那你可真是大义凛然。”步栖渊站在原地,继续道,“他人如何,干我何事。谁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大可以自己去做,自己死了让活人完成自己没做成的事,可真是太可笑了。”
崔羽落静了片刻道:“步长老,你和我说这些,其实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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