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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不必再怕遥夜沉沉

崔秀环到底是上过战场的人,最初的慌乱过后,仍然强自镇定。

倘若把她安放在被提问的一方,她没有把握自己的回答能让黄鼠狼心满意足,但她可以反将一军,先行叩问黄仙上门的目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阁下可是为了群雄宴而来?”

此子倒是颇有智识。

黄鼠狼用爪子捋着巴掌长的胡须。胡须是它至关重要的器官之一,在荒郊野外能测量洞口大小,在通都大邑能勘测宅邸范围。

一旦测验成功,将整座都城削为平地易如拾芥。

“噢,那个啊——”皇帝老儿设的陷阱。黄仙兴致缺缺。

先用五大仙激起江湖人的同仇敌忾,借刀杀人,后头再腾出手来料理非官籍的修士。皇室中人好坐山观虎斗,等两方人马打得两败俱伤,再来个一锅端,一口气解决两个心头大患。

鹬蚌相争,渔翁之利当真是长盛不衰的一大利器。

然,黄仙不是看顾着徒子徒孙,为生灵精怪奔走的狐仙,此举对它并无挂碍。

它只是为此地冲天的离魂迹象而来,凑巧目睹了一出骨肉相残的好戏。

娘亲不像娘亲,女儿不像女儿。而起到最关键作用,撕裂二者和平,吞吃了她们食粮的受惠者反倒安居后方,隐匿无形。当真是有趣。

黄仙对崔秀环心中的小九九心知肚明,却并无拆穿的打算,只问府中撞客之人何在。

令人发噱的是,民间常将群众受不住打击引发的精神错乱推脱到它身上。说是受它牵累所致,而从不直面种种压力的来源,亦或者不敢。

而事实恰恰相反,是它主动去拜访得了癔症之人,从而了解那些平日并不能引起关注的不平事。

看来不管几百或是几千年过去,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者,依旧大有人在,反而总给它套上没安好心的污名。

它分明只是想要再了解一点叵测的人心而已。

“西厢房。”崔秀环指了个方位。

“多谢。”

黄鼠狼抬脚越过崔秀环,往前走了几步停顿,看上去平易近人的样子。

“我以为只有牲畜才会存留着顽固不化的动物本能,世代传承下旺盛的繁殖欲。为了满足繁衍的需求,其他一切都可以为之让步。”

没想到人类不仅继承了,而且发扬光大,引以为荣。

崔秀环攒眉蹙额,“要是人人这么想,人类不就灭绝了?”

“哼,原来如此。”黄鼠狼泥中隐刺,释放气味,让雷家主母陷入晕厥。

它由衷地钦佩对延续物种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的人类,以至于坚信不生育的女性没有丝毫的价值,并将其存在等同于灭亡人类。

而一生下来就生理构造就决定了不能孕育后代的男子们并没有此等顾虑。

若不是雷府里有它要找寻的人,丈量好宅地尺寸的黄鼠狼,一握爪的功夫就能切割掉整座雷府,让这一脉旁支就此断绝。

黄鼠狼堂而皇之地经过回廊、中厅。巡逻的护卫、忙活的家丁侍女无不在它散发的毒气下昏迷,身体康健的人隔几天就能苏醒,反之一睡不醒亦不是没有可能。

除了一个人,后院的疯女人。凤霜落。

“初次见面,适格者。”

黄鼠狼经过漫天飞雪交织的长廊,一身皮囊化为黄褐色的斗篷。

橙黄色的大尾巴绕着腰往前,落在手掌心,凝为一把二十八根骨架撑起的油纸伞,伞面绘制着吉祥如意的柿子树。一颗一颗红澄澄,怪喜庆的。

“友人们常常呼唤我的另外一个名字,不岳平明。你可以这般称呼我,你有这个资格。”

怀抱着婴儿尸骸的妇人,痴痴地跪坐着。

凹陷的面颊凝结出轻薄的冰霜,编织着红血丝的眼球哭到再挤不出一滴眼泪,喉咙里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

锤炼适格者的祭品,以七情六欲最为上乘。伤痕累累的躯壳会炖煮成一碗色香味俱全的?汤,每份鲜甜的材料都在痛饮着有情之人的骨血。

厄难是五大仙天然的沃土,呕心沥血,方能作为养料来浇灌权能。

不岳平明倾斜雨具,为丧失了生念的女人遮蔽风雪。

说来讽刺,凤霜落的血脉至亲和理应成为她挚爱的夫婿,为她带来不尽的风雨,而与她素不相识的陌路人,大众口中声名狼籍的五大仙却主动帮她撑伞。

不岳平明看清凤霜落面上一片死灰,像一棵糜烂的植株,在暗无天日的后宅里等待着枯萎的终焉。它明白她睁眼到天亮的凄苦,正视她平静的表面下悄无声息的崩离。

不得长亲眷顾的凤霜落,是一只过于年幼就被放进狩猎场的羊羔。

柔软的草地长着解渴的甘果,人声鼎沸之处遍布荆棘丛。在绿草边果腹完的幼羊依旧会选择回到荆棘边,蜷缩进当做靶子射击的母羊怀抱。

她不是勇往直前的凤箫声,有恃无恐的凤金缕,她是一无所有的凤霜落,时刻谨记当个乖女儿,却并不能得到相应的报偿,只有无尽的屈辱如群山崩落。

她不曾像妹妹弟弟一样大胆任性过一次,却常常因为本分和克制亏负。

理智自持是她体面的裹尸布,拿捏得当的分寸包裹她冗长的凄楚。她得费上远比常人多上好几倍的勤奋,才能挤到人群前一展身手,却总是无缘于精彩纷呈的花车。

幸运在此之前从未帮衬过她,改变命运的时机一下就稍纵即逝。

一直摊开而始终一无所获的双手,接触的只有簌簌砸落的泪花,像细长的夜漏一滴滴数着她的凄惨落寞。

“你也是来嘲笑我的”疯癫的女人仰着脸道。

不岳平明蹲下身,“此话从何说起?”

凤霜落的眼珠子僵硬似两只死掉的绿头苍蝇,从腐物里孳生,源于自身的趋光性而惹人嫌恶,“因为我不知足。”

爹爹不爱她,利用她,意图榨干她最后一滴价值,但他给予了她丰厚的家庭底蕴,使她能锦衣玉食地长大成人。

娘亲责打她,谋杀她,可娘亲本身就遭遇了难以言说的苦痛。是娘亲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来,一朝收回亦有何不可。

血缘至亲尚且如此,更别提早已仁之义尽的孔嬷嬷。

舍身护主的孔嬷嬷,因她而身患残疾。那些真切地关爱过她的时光总归不是虚假的,纵然里面掺和了掰扯不清楚的利益纠葛,可人存于世,哪不是权衡利弊掰着手指头过日子。

只是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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