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22)
时间回到陈沐阳向皇家提亲的那个下午。
陈沐阳扔完被虫蛀过的叶子,隔着雾气站在远方:“五公子让我帮忙娶你,我思虑过后,顺水推舟答应了。中途我们会换次花轿,这样你就会到他手里。但我不是顺水推舟想娶你,而是真心想娶你。你想嫁给我吗?”
“你能承担得起后果吗?”姜姜只问。
荀方是平民百姓,对结果预估不足,不懂权势的可怖。
陈沐阳生长在皇城中不会不懂。正如他所说,皇城中的人,从生下来就学会了权衡利弊。
“我想过。所以一开始也在犹豫。就算在进这院子前都还在犹豫。”陈沐阳摘了旁侧草木上的花。
听姜姜说,这花名叫千里光。用来治眼睛的。人就算治好了眼睛也看不了千里,这就是一个美好祝愿而已。可真是奇怪,明明知道目穷千里不可能发生,却还是会产生这样妄自的期待,要给花取这样的名字。
“我来时想着,我这些烂好心与其给我二表妹,不如给真正需求的人,我只是看不过去而已。可见到你,跟你说这些话,我就没这些冠名堂皇的借口了。我想的是,我要保护你。即便有可能我要付出代价。”
“付出代价啊,怎么办呢。我也担心。”陈沐阳淡淡道,他认真地抬起眼眸,“可我还是想,保护你。哪怕要付出代价。”
沈澜在徐府跟徐慕白对峙的同时。
一辆马车宫门外。
马车内陈沐阳和姜姜对坐。
陈沐阳问:“你准备好了么?”开弓就没有回头路了。
姜姜点头:“嗯。”
陈沐阳又突然笑了笑:“别担心。我父亲跟圣上是自小一块儿的玩伴,情分非常。前几年圣上遇刺,他还给圣上挡过剑,自此才身体虚弱下去。这点面子他还是会给我的。”
“我没有紧张,我是怕你紧张。”姜姜道。
陈沐阳扇子贴在额头:“是啊,是我紧张。我从小到大还没求过圣上什么事呢。虽然他向来亲厚,但我也一直知道,君是君,臣是臣。”
姜姜望着他,既没有鼓励,也没有让他退缩。
其实这一刻,他想退还来得及。
陈沐阳反倒冷静了下来:“走吧。”他提前跳下了马车,掀开马车帘,伸出手。
姜姜弯腰出来,将手放在他的手背上,自己跟着跳下来。陈沐阳大拇指指腹在她掌心无声按了两下,像是给她也像是给自己定心,这才松开。
两个人到宫门口请守卫通传。
那守卫大概跟陈沐阳相熟问:“世子,这个时间圣上一般不见臣属。你是否有什么要紧事?”
“不算要紧事,但还请通传。”陈沐阳拱手。
那守卫见他这样说,立刻去了。
不过一会儿,便有宫人来带他们进去。
这是姜姜第一次来皇宫,雕梁画栋,斗拱飞檐,气势非比寻常,只不过姜姜没有细看,只专注盯着眼前的路。
陈沐阳的蓝色衣袍时不时摆在她余光里。
从宫门口进来后好一阵,通过好几道宫门,再弯弯绕绕,才来到一个名叫做养心殿的地方。
宫人又让他们等待,半盏茶功夫才让他们进去。
他们进了内殿,姜姜趁着进去的功夫稍微打量了一下。正前方一黄袍绣龙男子坐着,他穿得简略,没有像话本里说的戴冕旒冠,束金玉带。
皇帝下首坐着一个紫衣长袍女子,姜姜认得出,这就是长公主。
陈沐阳隔了一段距离跪下:“臣,陈沐阳携妻庄蝶,见过圣上。”
“哦?”洛青帝讶异,“沐阳什么时候娶了妻,朕竟然不知道。”
“正式今日娶的,特地带来见过圣上。”说完他示意姜姜。
姜姜口头:“民女庄蝶见过圣上。”
洛青帝见她自称民女,等姜姜抬头,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脸,倒并不是让男子神魂颠倒的花容月色。
“圣上,这件事说来话长,容臣细禀。”
陈沐阳直起身,便把姜姜当日如何救了沈澜,再之后入徐府为丫鬟,再之后因救了黄明月的性命,又承受她的嘱托,化身为黄明月的事情一一说出。当然中间隐去了一些具体细节。比如荀方的事,还有徐慕白的换花轿计划。
“黄明月是因道观那群人的恶行才重病不起,这皆可查证。庄蝶因受黄明月嘱托,才易容成她照顾母亲,这件事黄明月生母陈如兰亦可以作证,此刻,陈如兰就在宫门外。庄蝶为黄明月时,跟臣情投意合,又逢臣误打误撞毁了她清白,故而纳为妾。可今日新婚,她不忍欺骗,将事情和盘托出。她这份遭遇与良善,让臣反倒起了怜惜之情。臣父亲陈国公身体不适,已决议将世子职位传给我,我既已娶庄蝶为妻,恳请圣上封庄蝶为国公夫人,让其免受他人追逐苦恼。”陈沐阳重重叩首。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这个女子如何善良,帮她人照顾母亲,身为帝王,这种事洛青帝听得多了,是否图谋黄家富贵也为可知,就算有生母作证,也可能是生母见亲女儿已逝,受制于人,故而洛青帝并不打算传唤陈如兰。
他真正感兴趣的是:“你的意思是,这个女子就是今日沈澜大闹黄府、国公府、徐府的原因?”
城中名将带兵为了三个朝官宅子,民间朝野议论纷纷,早就有人前来告状了。
陈沐阳点头:“是。”
洛青帝之前就听率迟汇报,徐慕白因一个婢女跟沈澜接下来仇怨,他还未曾见过面,只当那婢女必然天姿国色,男子一时情动热血,倒也正常,过不久就会恢复下来。
可今日这事让他知道,这事压根没完。
不免又看了看姜姜。
姜姜只是跪着低头,也看不出什么特殊之处。
只不过若说不特殊也不能够,不仅引了徐慕白和沈澜敌对,连带着,连陈沐阳也要求娶。
按照洛青帝掰着右手的玉扳指,眼神一凛。
照他的意思,这等祸端,应该及早——
杀了才是。
就在这时,长公主淡淡开口:“圣上,此女子虽然并非姝色,耐不住沈将军和徐慕白喜欢。尤其沈澜,是个不易管教的,更何况他本应该站在慕白身边,为他助力。这会儿若是任他们相斗,不免便宜了别人,还是化干戈为玉帛才好。”
“哦,那玉婉的意思是?”
“既然沐阳喜欢,那就让他吧。陈国公以前在军中颇有威望,他若是动陈国公的儿媳,恐怕也要在军中失了人心。他不是个傻子,而且陈国公还支持他。至于慕白,恐怕他也做不出夺人妻之事。”
洛青帝忽地哈哈大笑:“朕说玉碗平日里冷淡,为何今日突然有闲心来找朕,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朕?”
这笑声极为敞亮,可就在瞬间,收了起来,以至于此时此刻屋内的寂静落针可闻。
竟有种极为恐怖的气氛,姜姜只觉得有一双厉目来回扫射着他们,犹如无常在前。
姜姜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天子的喜怒无常。
仿佛下一刻,他们就会人头落地。
然而瞬息之间,这寂静又变了,洛青帝声音又温柔和蔼起来:“既然玉碗开口,那这件事就依沐阳,你也不用暴露,就继续当黄明月吧。沐阳老大不小,也该成亲了。”简直立刻恢复成了相熟的长辈,稍后,他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姜姜只隐隐约约听到这位圣上问了一句:“那朕卖了玉碗这么大一个人情,玉碗待会儿可要留下来用膳?”
两个人出了殿内,姜姜看了眼陈沐阳,他像是松了口气。
她总算知道,他为何进去前会紧张了。
姜姜一个普通女子,从徐家离开,是否为逃奴还有待商榷,但冒充官家之女、欺骗官眷是实打实的,没有长公主帮他们说话,不仅姜姜要死,说不定陈沐阳也得被连累。
面对帝王不过一盏茶功夫,却像是过了一生一世,生死之间。
这一招釜底抽薪属实凶险,可能够同时制约徐慕白和沈岸的,只有皇权。
陈沐阳和姜姜俱都停在门口,望了一阵红墙青瓦上的晴天,这才离开。
走出宫门外姜姜才低声问:“为何长公主会帮我们?”
陈沐阳解决完这件事心情愉快:“与其说我是五公子的人,不如说我是长公主的人,否则我怎么会知道五公子的真实身份?”说着他顿了顿,联想到圣上不知今晚会不会放长公主出宫,“明日我带你前去她府邸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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