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星严苛的生存环境只是丛林法则的一角,将优胜劣汰的残酷体现得淋漓尽致。
异形为刀殂,人类为鱼肉,只能任其宰割。由热武器织成的火线虽然酷烈,但异形攻势不减,被拿下只是时间问题。唯有合力突围,方得一线生机。
异形如虎豹,对猎物势在必得,却在狩猎进程中不敌暴龙的强势打击。
为维护地位、守护巢穴、保护族群,这个遗传片段中从没有“输”这一概念的族群明白,猎物没了可以再抓,但暴龙今天必须去死!
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无论面对多少的伤亡,它们都不愿把“天敌”刻进DNA里,代代相传。
异形,是一种天然为掠夺和杀戮而生,极其凶残又高度进化的捕食者。
它们一出生就是为了吞噬一切,如工蜂般只专注于生存和繁衍,不会像人类一样拥有喜悦、恐惧等复杂的情绪。
也就是说,异形早在进化之初就剥离了“内耗”的部分,剔除所有累赘,只为成为一台精密的杀器。
所以,在高度程序化、社会化、精英化的进化体系里,异形的内核不容许存在“害怕”之物,却允许它们记住“强大”之物,进而在行动时避开。
譬如避开人类的枪械、陷阱、刀具,避开监控的追踪、搜索、定位……可这一类“避开”与针对恐龙的“避开”是不一样的。
因为后者是一种生物。
非生物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作废,而生物却能繁衍、扩大规模。能繁衍就能存续,能存续就意味着永远、持久、伤害大、威胁性强。
这是要不得的,这对它们而言简直与“恐惧”无异。
并且,异形之间的信息传递与别的生物不同,正如受到环境的压迫,破胸者会加速成长,当“恐惧”产生,这个念头也会随着异形的信息素发散,被异形女王全盘接收,再由它产下带着同种信息素的卵。
如此一来,下一代异形自出生起便被植入了“天敌”的概念,这是无论如何也根治不了的。
若想根治,它们只能反杀女王、自我灭族,再由未经“污染”的异形卵孵化全新的族群。
可已经成型的族群哪个甘心死亡?既然不想死,那就把恐惧的源头彻底消灭!
因此,异形的反扑声势浩大
,完全是不管不顾地杀来,决意要灭了阿萨思。
它们像是疯了,可阿萨思哪有那么好杀。她十八年的狩猎经验稳扎稳打,不比才出生几天的异形强?
它们拿什么赢她,体型、重量还是数量?
它们唯一拿得出手的杀招就是酸血,但她长这么大,也不是几滩酸血就能腐蚀殆尽的。
异形如蚁,从四面八方涌来,疯狂地爬上她的脊背,攻击她的身体。它们用爪子刨她的鳞片,用口器穿刺她的血肉,用酸血腐蚀她的肌骨——
阿萨思一个旋转甩飞异形,长尾斩断一只,长甲戳死一只,再拽住另一只的长尾,把这区区几百公斤的东西拎在手里,飞快地旋转起来,当成屏障挡开飞溅的酸血。
几百公斤的异形之于人类是死神,之于阿萨思只是个玩具。
她的吨位放在那里,对异形是想抓就抓、想放就放,它们能有什么办法?挑人类寄生是长了脑子,可体型受限也是硬伤。
甩晕一只异形,阿萨思就扔了它,捞过下一只。
雷普利从不掉链子,眼见这异形连脑浆都被摇匀了,她毫不犹豫地补刀,处理得干净利落。
有阿萨思拉满仇恨值,有雷普利从旁打辅助,幸存者的撤离难得顺利,在陆战队的掩护下纷纷上车,向第二艘登陆舰的着落点奔去。
夜风腥臭,酸腐难闻。
满身脏污的纽特自矿车上回头,望着恐龙和雷普利的方向满是担忧:“妈妈,她们会没事的,对吗?”
维尔娜点头:“我向你保证,亲爱的,我们会开着登陆舰接走她们。”
恐龙拯救了社区,雷普利带回了纽特,她们为她带来了生的希望,她自然会竭尽全力施以援手。
她一定要把她们都带走!
纽特收回视线,注视着昏迷的哥哥:“那么蒂米,他也会没事的吧?”
“妈妈,是蒂米拿起枪保护了我们。”在她眼里,那一刻的蒂米已经跟她的父亲一样,是个优秀的男子汉了。
维尔娜没有回答,只是抱紧了纽特。
她知道,取出破胸者的人多会因器官衰竭而死,之前被恐龙救下的研究员也只剩一口气了。
蒂米的情况十分危险,她只能寄希望于人类聚居的太空站有高超的医疗技术,
不然他们这批幸存者还得再死一半。
“纽特,记住……”维尔娜亲吻她的额头,“无论如何,我们已经很幸运了。我们还没失去任何一个家庭成员,目前。”
“如果没有阿克隆,我们一家能活下来的人大概只有你。”
她的女儿能从异形巢穴中脱逃,避开抱脸虫袭击,还成功与救援组对接,这实在是太出乎她意料了,纽特的应变能力几乎是为战场而生的。
可哪个母亲愿意让孩子上战场,她只要她平安无……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后方白光闪过,十几只异形被炸飞出去。火光中,巨兽“阿克隆”冲进烈焰,对爬不起来的异形补刀,而穿着外骨骼的雷普利扛起大型灭火器,杀进异形的老巢。
耳朵被炸得嗡嗡响,维尔娜缓了好久才回神。一低头,她听见纽特的呼唤,她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维尔娜喃喃,“你们没有感觉的吗?位于爆炸中心……我的耳膜好痛啊……”
果然战场不是谁都能上的。
*
幸存者陆续转移,阿萨思持续发力。异形是铁了心要她死在这里,而她也是铁了心要灭掉它们,不留余地。
所谓一力降百会,阿萨思拆掉一面金属墙,将这七八吨重的物件高高举起、重重拍下。
率先冲上来的异形闪避不及,被重物压成一滩烂泥,溅出的酸血也没多大用,全被金属墙挡了下来。
接着,经过底层酸血的腐蚀,金属墙出现了一个个大洞。这些洞不足以卡住恐龙的后肢,却容易绊倒同类的双足。
最终,异形坑了异形,两只倒霉蛋的后足卡进了窟窿里,往前一个踉跄扑倒,还绊翻了后来的异形。
阿萨思可不给它们反应的机会,当场拧断一根路灯,将尖锐的一端捅进两只异形的脑袋,串起来、高举,再把它们钉死在一面金属墙上。
酸血淌下,路灯很快被消蚀,连带着墙面也被溶出一道道裂缝。
裂缝窄小,瞧着没多大用,只能供陆战队放放枪柄——然而,阿萨思的脑力在战斗时被开发到最大,她对付异形的杀招一套又一套,不仅看懵了人类,连异形也防不胜防。
她扯过异形的长尾,把它的尾巴尖塞进金属墙的裂缝。
先是控制着力道给它来上一尾巴打懵,再几步绕过墙扯住异形的尾巴,狠狠往后一拉!
伴着异形的惨叫,阿萨思扯出了异形的一整根脊柱,而墙面挡住了酸血的喷涌。
隔着墙的异形如一滩死肉堆在外头,这无疑给了它的同类极大的“心理压力”。
当异形出现迟疑,人类的火力就变得致命。
阿萨思每杀死一只异形就会给陆战队添一分勇气,而在这群身经百战的大兵冷静下来后,他们的准头开始提升,并迅速掌握了异形的弱点。
“爆头!它的颅内压强高!”
战况出现扭转,胜利的天平不断朝人类倾斜。
打到这份上,人类、异形和阿萨思三方都是豁出去了。异形倾巢而出,一部分扑向人类,一部分扑向恐龙。
“该死,怎么还有这么多?”
“幸存者才活了几个,你说呢?”
“知足吧,没有抱脸虫已经不错了!”
确实,雷普利靠谱极了,实乃神队友。打从她进入异形巢穴,就没有一只抱脸虫能活着出来,她简直是“灭虫大师”。
然而,虫子是灭了,大火也被彻底点燃。
制冷塔着火多么要命,这是迟早爆蘑菇云的大事。偏偏异形的分泌物易燃,即使雷普利尽量控制着范围,也架不住分泌物到处都是。
无法,雷普利只能冒着滚滚浓烟跑出巢穴,大吼着快撤:“跑!我烧了它们的巢穴,也烧了它们的‘母亲’!”
“什么母亲?”大兵有点打傻了,第一反应是异形这种鬼东西居然也能有妈?
雷普利:“下面有一只巨大的异形,负责产卵,就像蚁穴的蚁后。它被‘产卵管’限制了行动,我点燃了它……快撤!”火烧上来了。
但战况焦灼,不是想撤就能撤,似乎是意识到卵被烧毁,剩余的异形彻底疯狂。
它们爬上了阿萨思的背,不抠血肉和鳞片,不捶肌骨和脊柱,而是纯以凶性办事,最大化地利用酸血——
异形将致命的口器对准了同类,它们把一只相对较弱的异形摁在阿萨思背上,用口器捅杀了对方!
一只摁住同类的手,一只抓住同类的尾,即使阿萨思想大力甩开它们,它们也能将淌血的异形挂在她的背上,将酸血研磨一圈
。
“吼!”
痛!
灼烧的剧痛侵蚀着她的脊背,她能感到龙刺正被消融,背部的鳞片冒起了白烟。
她的防御一寸寸变薄,她的血肉不断被损毁……没多久,她的脊柱产生剧痛,牵扯着她的运动神经,让她的四肢变得不可控制。
可她的生命力极为顽强,从身到心都贯穿着“活”的意志。
心脏加速搏动,血液飞快流转,每一个细胞中的CPH4再度被激活,它们愤怒地反扑酸血,又尽最大的可能消化着酸血。
为了活,她的骨细胞超速再生,强硬地撑住了她的躯体。凹陷的血肉中有肉芽在蠕动,她断裂的血管、皮下组织、真皮都在急速恢复,同时,她储存的能量和脂肪也在大量消耗。
该死的,她有点饿了!
更该死的是,人类不想吃,异形吃不得!
饥饿感令阿萨思暴躁,她反手几次够不着背上的异形,而它却渐渐融入她愈合的血肉,把她气得快要发飙——
这时,雷普利的机械臂伸来,扯下她身上的异形。可她一时不查,连同外骨骼装置一起被异形扑倒。
阿萨思怒意勃发,冲刺着将异形撞走,把它轰在墙上。
之后她长尾一划,把雷普利拨到身后,竖瞳像是燃起大火,朝异形发起歇斯底里的攻击。
左右都伤成这样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只要她不死,就往死里打!
阿萨思双爪齐出,分别扣住两只异形的头颅,抓起它们大力往地面扣下。刹那,异形酸血爆射,死得“肝脑涂地”,而阿萨思咆哮着挥起大掌,暴怒地拍飞了一只异形的上半身,又扯过对方的长尾,直接捅进下一只的咽喉。
杀疯了,她完全杀疯了!
阿萨思感受不到强酸泼身的疼痛,她只是在享受这种“让对方死得稀巴烂”的快感。
雷普利的“撤离”她听不到,人类大兵的火线她看不见。异形激起了她的战意和兽性,她早忘了离开的初衷,甚至记不起要回到地球的心愿。
就这样,在大兵的瞳孔地震中,阿萨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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