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秋冬，寒来暑往。

不知不觉间，她已在顾知聿家过了两个年。

张然除了在她离家后的第一个春节，托蒋淮阳带话，喊她回去。遭到碰壁之后，再无音讯。

从头到尾，没有在嘉南看到过一次她的身影。

白子衿倒是无所谓，只是张女士这样的举止，更显得原身可怜。

听话的女儿才是好女儿，不听话的便可以当作不存在。所以，曾经以爱之名捆绑的爱去哪了，难道只是出自她的控制欲，与对伴侣的讨好，屈服。

有爱饮水饱，拥有爱情便能将亲情抛弃至此。

又是一年高考季，阿婆煮茶生意火爆惊人，五折的优惠让店员手脚不停，机器爆单。而该店的小老板，却要背上书包，加入高考大军，成为考场上奋笔疾书的一员。

实验班成员全被分去了B市北区某中学，老班穿着一件浅绿老头衫站在校门一侧，不顾面上汗珠滚动，边数人头边发放对应的准考证。

在考试之前，他便将全班的准考证统一收齐，以防出现任何不必要的事故。高考校门口，因为它出现惊心动魄的事太多了，他能做的唯有将这些外在因素尽可能扼杀在摇篮里。

白子衿从老班那领了准考证后，走向顾知聿所在方向。

他今天穿的像个热烈奔放的摇滚少年，红色短t配上红色工装裤，还连夜将黑发染成了红。

漂亮的如同从动漫男生走入现实，那张脸看了又看，看了上百次，本应免疫才对，但今日看到他这番模样，若是此时此刻在体检，肯定结果的某一栏会写上——心率不齐。

特别他昨晚上贴吧，刷到某网友说高考那两天对着考生一直笑，就能心想事成。这个傻子还真的信了，脸上始终挂着露八齿笑容，跟个二愣子似的。

当初害怕高考时身边空无一人的恐慌不在，被无限的爱意填满心房，周边的高考生们被家人环绕，她亦是。

还是自己挑选的，最帅的那一个。

老班也看到了他，前年嘉南出的市状元嘛，想不记得都难。只是不知这两人什么时候关系铁到这程度，高考都从A大飞回陪同，一身还穿的这么...炸眼。

当了多年班主任自带的扫描雷达立时响起，抬步上前：“顾同学，我没记错吧。”他伸过手去，被顾知聿两手握住。

“老师，我是，您没记错。”

简单招呼后，老班的精力转头集中在白子衿身上，她可是自己最重视的学生，也是父母最不重视的一位。

这两年，她母亲与继父的所作所为都被他看在眼里，叹息之余，看到她的成绩次次位列年级第一，送出学校进市排名，同样能打且稳步提升，从市第五爬至第一，期间付出的努力不可想象。

文科不似理科，没有公式，纯靠理解记忆，比的是坚持和耐力，是源源不断摄入的知识面。

光是早上到班路上途径宿舍，他都见过无数次白子衿抱书来回踱步背诵的画面。

他害怕她在这个特殊时期被外物干扰，今天本就打定主意守着她，料想到那不靠谱的父母不会来，还真没猜错。

实验班里的孩子注定前途无量，各个被父母看得重，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偏偏她这个第一名不受人稀罕。

老班心里的这些怨言定然不会与白子衿吐槽，他嘴里不停的念，反复的念着需要注意的考试事项，一点一点说给她听，还辅以往届考生出错案例，就怕她会脑袋不清醒重蹈覆辙。

白子衿耳朵都要听出茧子：“老师！你在班上说过无数无数次了！”

老班尴尬笑：“再多说几次你才能记住嘛。”

顾知聿立刻同一阵营：“听老师的不会错。”

白子衿：“......”

好吧，她继续竖起耳朵听案例，直到铃声打响，铁门敞开，才似解脱般进去。

如此反复，一直到考完英语。

白子衿拎着透明袋子，踏出考场的那一刻，空气都是香甜的味道。

老班脸上挂着如释重负的笑容，对着每位出来的学生殷殷嘱咐：“考完了就不要再去想了，好好玩吧，孩子们，准备迎接人生新篇章！”

她站在校内，看着铁门另一端唠叨不歇的他。

心中升起不切实际的幻想——这个人要是她的父亲，该有多好。

无论现实，还是小说世界，她都未曾体会过真正的父爱。

杨知微只看到了她好的一面，却不知道她心里有多艳羡她。

光是足够爱她的父母，就已胜万千。

——

出分前的这段时间，她在嘉南附近租了间房，每天都去店里帮忙。

顾知聿正值期末周，等她一考完，人又匆匆走了。听他说A大的期末周恐怖到有同学睡在图书馆里，连泡一周，直到考试结束，没办法，挂科率太高了，一点水不放。

老师们看上去都温温柔柔，说起话来和风细雨，临了期末却辣手摧花，不要说捞，不压分就已经是仁至义尽。

他们最不怕的就是麻烦。

还听说A大每年都有校友被劝退，门门挂科触发此风险率极高。

瞧他这架势，分还没出，便笃定她会上，开始科普起校风校训，畅想等她来了，每周必须要打卡的饭店。

学校周围的饭店他一一尝试，做好笔记，口味在他这过关合格的，才有资格被他选上，列入打卡名单。

白子衿曾打趣问：“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但都被顾知聿避回，含糊其辞的答：“朋友。”

说不失落是假的，可捅破窗户纸的话她又说不出口，只恨这人揣着明白装糊涂。

见他吞吞吐吐后，她识趣的不再问此类问题。不问不代表不再去想，近日闲的没事，这件事反而一直被她挂在心上。

时不时想起，抓心挠肝。

就这样，持续到出分那天。

清早，顾知聿敲来视频，两人一起等待。

还没到出分时间，事先输入好个人信息，只等到点后，再按查询键。

她在出租屋里双手颤抖，心跳如雷，他在校园里晨跑。

一到点，白子衿手比眼快，迅速点击。

毫不夸张，她现在的脑子一片空白，停止思考，四周嗡鸣，听不进一点杂音，完全且沉浸式的在自己的世界里。

此时此刻，她的心脏恨不得跳出身体容器。

681分。

就这么快速，轻易，直白的跳转到自己面前。

人还没反应过来。

“啊——啊啊——”她从座椅上弹跳而起。

眼眶中蓄满滚烫的泪。

三年，她给自己画下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付出的努力具象化，不是向任何人证明，而是自己值得。始终憋着的那一口气，散了。

当她从自我世界醒来后，顾知聿还在手机另一端焦急，大概是被她反应吓到。

白子衿破涕而笑，报上喜讯。

顾知聿松了口气：“这次我们是真的要在A大见了。校友，往后还请多多关照。”

“你看当年的诺言成真了，事实证明，我们没有说大话。”

白子衿含泪猛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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