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的伤口依旧在剧烈疼痛,阿枫不知道那是真正的痛感还是被刀锋割开残留的幻痛。喷溅的血液还在手臂、胸口上滚动,眼前有些发黑,就算有充足的生命力作为补充,大量失血的症状并不能立马就消失。
阿枫此刻心中有一种莫名的舒畅感,没有鼓动不停的心跳声和焦虑带来的燥热,他甚至产生了某种类似于微醺的松弛感。他坦然地看向久久难以回神的人群,从他们的眼神和表情看到了惊诧、敬畏甚至崇拜,他便知道今天这场费心费力的戏算是完成了大半。
他再一次开口邀请:“大家有想要来试试的吗?过往的残留的伤痛,或是久治不愈的慢性病症都可以来试试。”
人群再一次动摇了,那道天平正在缓缓导向阿枫,因此阿枫并不着急,只是耐心地等待着,他已经看到了有些人眼中的跃跃欲试。
但最终最先开口的人却出人意料,是瑞纳。
瑞纳有些踉跄地走上前来,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她眼角的皱纹里隐藏着悲怆的泪光。她是部落里最微不足道的人,因为年老体衰又孤身一人,除了群体任务她几乎从不出门,躲在自己阴暗的小屋里等待着终末的到来。
这样一位毫不起眼的老人颤抖着走向阿枫,尽管她未说任何一个字,阿枫却能从她垂怜的目光里感受到,她彻骨的心痛。
阿枫却一反往日对瑞纳的热情与关爱,他近乎冷酷地想,她看向我的目光,是真的看着我吗?还是只是透过我看她那早亡的儿子?
直到冰凉的手指,害怕地轻轻点触在他脖颈伤口附近的皮肤上,像是一只不敢落地的飞鸟,让阿枫终于回神,低声说:“瑞纳……”
瑞纳的嘴唇抖动着,这位老妇不明白阿枫伤害自己的理由,但她明白眼前这个苍白的青年遇到了麻烦。他看似柔软却又执拗无比,无论他挥刀的动作如何坚决果断,瑞纳却只看到了一个无助的孤注一掷的孩子。
“好阿枫……”瑞纳拉着阿枫发冷的手,“我的膝盖又痛了,再帮我看看吧。”
瑞纳的手牢牢抓着他,充满硬茧和伤痕的手心却意外的温暖柔软,吸引着阿枫。
阿枫请她坐下,伸手按在瑞纳疼痛的膝盖上。瑞纳年轻时受过伤,身为奴隶又常年劳作无法好好休养,落下了病根。这种痼疾阿枫并不能完全医治,却能活化膝盖周围的组织,增强腿部的肌肉来缓解膝盖的重负,让瑞纳不至于每天都要受到连绵疼痛的折磨。
“感觉如何?”阿枫询问。
瑞纳站起身来,尽管还能感觉到膝盖关节的不灵活,那时时复发的伤痛却几乎感觉不到了,瑞纳身为接受过阿枫之前医治的人自然对阿枫能力的提升更有体会,她惊喜地说:“真的不疼了……比上次治愈的效果好多了。”
瑞纳的腿脚不便族里很多人都知道,眼下见瑞纳行走自如,心中那点疑虑彻底消散,很快又有几个人上前希望得到医治。
打开了局面,阿枫便按照计划一一为族人们体检和治愈起来。他刚上船屋时的能力有限,只能医治些小伤小病,他便邀请那些之前请他治病的族人再来复查一下。
很快,小如拉肚子、扭伤擦伤等简单病情阿枫都快速治好了,大如旧伤残疾或先天残缺,尽管无法完全治疗却能让族人感觉到极大地提升。很多人立马将之前那些谣言抛之脑后,转而欢欣鼓舞地向阿枫道谢、称赞,阿枫对此都只是微微一笑。
很快阿枫身边堆积了半人高的枯萎植物,阿枫身上的疲惫也明显到压抑不住。古瑞德和阿伦特让他暂停下医治去休息都被他拒绝了。阿枫看向烦躁又生气阿伦特,吐了一口:“耐心些,我没事的。”
阿伦特恼于阿枫的固执,却也明白阿枫执意坚持的理由。流浪族群还没有表态,真相还没有披露,这时候放弃虽然说不上功亏一篑,却是会对不起阿枫之前划自己的那一刀。阿伦特的眼睛又一次扫过阿枫脖颈上那道长长的痂痕和周围的血痕,前所未有的焦躁在心口膨胀,让阿伦特坐立不安。
阿伦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像是落入渔网中团团打转的闪鳞鱼,找不到宣泄的出口。烦躁的抹了一把脸,阿伦特瞪了一眼一脸淡然的阿枫,走到一边安静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阿枫察觉到身边纳奇尔气息的变动,抬起头看见几个面相与之前族人不相同的人,他们和伊森一样有着微微卷曲的头发。意识到等候的目标终于出现了,阿枫面上不动声色,心里还是小小松了口气。
来看病的是一个年纪比阿伦特稍小的女性,但她似乎已经生育,眼窝深陷面色有些憔悴。
阿枫便询问:“你哪里不舒服。”
女人纠结几番才低声说:“肚子疼……下面总流血。”表情十分扭捏。
阿枫暗自叹了口气,温和地说:“你的孩子多大了?”
那女人眨眨眼睛,仿佛受到阿枫和煦的语气鼓励,她直起上半身有些激动又有些小心翼翼地说:“刚刚两个月大,他……他总是呕吐哭闹,他太小了我没有带他出来,能不能请您等会儿去看看?”
“我先看看你的问题,把你的手给我吧。”阿枫伸出手示意女人将手放上来。
女人的手上有许多细碎的小伤口,应该是常年进行编织工作产生的。阿枫借助能力检查了一番,这个年轻的女人的问题应该是生育落下了损伤,然后又过于劳累导致的。发现得早加上她本身比较年轻,还没有到很严重的地步,阿枫为她补充了身体缺乏的能量,促进体内的伤口愈合。
女人很快感觉到小腹暖暖的,那时刻折磨她的疼痛减弱了很多,总是虚软无力发冷汗的手脚也有力气了,她圆圆的眼睛亮亮的:“我感觉好了很多……从来没有这么好过,谢谢……谢谢您!”
阿枫拍拍她的手背,鼓励道:“你的身体底子很不错,以后注意休养,就不会再有这样的问题。”
女人起身再次道谢,这时她身后撞出来一个凶横的男人:“奎娜!不是说让你不要出来吗?!”
名叫奎娜的女人瞬间蜷缩起来,尽管她依旧站在原地,阿枫却感觉她像是一朵短暂开放后又枯萎的花朵,清亮的光芒在她眼中消失了。
“这是克雷伊,流浪族群的第一勇士,奎娜是他的女儿。”纳奇尔在阿枫身后悄悄向他解释,“奎娜也是库克的第二任配偶,伊森是库克和第一任配偶的儿子。”
阿枫顿了一下才点点头:“克雷伊和库克的关系?”
纳奇尔快速地回答:“库克和乔伊卡尔走得近,近来得势。”
阿枫理清了关系,虽然纳奇尔因为时机不对没有明说,他却能理解纳奇尔的未尽之意。流浪族群在加入星螺后,原本的领头人克雷伊自然就只能是第一勇士了。他或许有些小小的不满,故而放任了库克与乔伊卡尔交好,试图从两边捞取更多的好处。但很显然乔伊卡尔并不是他能控制住的,反而被乔伊卡尔利用库克夺取了流浪族群的地位,不知是被迫还是为了挽回库克,让自己年轻的女儿和年纪大很多、儿子都有的库克结为夫妻。
阿枫垂下眼睛,听着克雷伊数落女儿不好好在家照顾孩子,身体一点点不舒服就跑来瞎凑热闹,奎娜只是低着头,不知是否在暗暗哭泣。
很快库克也出现了,目光却直指阿枫,他并没有多关心自己的现任配偶,自然也能毫不犹豫地拿她作为攻击别人的筏子:“奎娜,你怎么只知道关心自己,伊森难道不是你的孩子吗?怎么不知道带他来看看?难得看病不用花那么多食物,下次还不知道要多拿些什么呢。”
奎娜的脸色更白了,阿枫看见她的呼吸在逐渐加深,人绷得更紧了。
阿枫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所有人被他那不知是烦躁还是悲悯的叹息声吸引,听见他温声说:“奎娜,去将你的孩子和伊森一同带来吧。”
奎娜仓惶地看着他,她紧紧咬着嘴唇,全身颤抖。
阿枫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朵朵:“朵朵,可以请您帮帮奎娜吗?恐怕她一个人没法照看两个孩子。”
朵朵会意地点点头,走上前来用结实有力地手臂揽过个子娇小的奎娜,将她与库克和克雷伊分隔开。
库克似乎很讨厌朵朵,正要说些什么阿枫冷声打断他:“身为孩子的亲生父亲,又是一个成熟健康的壮年男人,你才是那个更需要承担照看孩子责任的人不是吗?而你,让生产不久的妻子独自照看一个不过两个月的幼儿,还要她继续照料不过比她小三四岁的非亲子,让她累得血崩不止。我有理由怀疑你,是不是并不在意你妻子的死活?”
库克顿时勃然大怒:“你个小白脸懂什么!?不是我供养女人吃喝?她就该干这些!”
“当然,”阿枫摇摇头,“我是不懂你的。我唯一懂的是,部落的男人们辛苦劳作就是为了让自己、妻子和孩子过上好生活,而不是以此耀武扬威沾沾自喜,忽略妻子们的付出。难道我们捕鱼的渔网不是她们一点点编织的?难道你我身上的衣服不是她们一点点制作的?难道孩子们不是她们尽心尽力地照看长大的?既然结为配偶,就该相互敬爱,不然如你所言,只谈付出不谈功劳,你的妻子和奴隶有何不同?”
“就是就是,没想到我们部落还会有这样只会窝里横的男人!”“奎娜真可怜啊,自己才生了孩子,小的都要顾不上了居然还要照顾伊森啊!她那么小的个子能搬得动伊森吗?”“血崩,好像很久之前有谁也是这样,一开始人看着还行只是一直流血,没过多长时间就突然死掉了……真可怕。”
攒动的人群再次开始嘀嘀咕咕,但很显然,阿枫已经成功地将这场波浪掀到敌人头上了。库克怒气上头想要冲上来教训阿枫,却碍于他身后纳奇尔的震慑不敢动手,他只能难听地叫骂了几句,而阿枫不再搭理他,只是静静等待。
过了一会儿,奎娜抱着她的孩子,朵朵则扛着伊森回到了阿枫面前。
伊森的腿是达克尔打断了,此刻正疼得在地上呻吟,奎娜的孩子也在低低地抽泣。
阿枫径直走向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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