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嘴套上带着红褐色的血迹,上面还散发着狼狗强烈的气味。段星河往后退了一步,想要冲出去。狼狗弓起了背,要攻击猎物。一人按住了它的脑袋,呵斥道:“等会儿,人还没死呢,这不是给你吃的。”
薛红玉淡然道:“按住他。”
两名玄鬼冲了上来,分左右把段星河按在了地上。段星河不住挣扎,怒道:“放开我!”
他若是真翻了脸,这些人也不是他的对手。只是他要查的东西还没查到,不能就这么暴露了身份,不能使出全力来。他心中愤然,暗道:“虎落平阳被犬欺,这帮混蛋……”
伏顺也急了眼,道:“喂,你们干什么!”
有人过去按住了伏顺,道:“老实点!”
一人揪住了段星河的头发,拽得他仰起头来,另一人把嘴套戴在了他脸上,动作十分粗暴。铁嘴套上还散发着狼狗的气味,十分难闻。段星河想摘下来,几名玄鬼却把他牢牢地按在地上,让他动弹不得。
这些人刚来的时候都受过这样的罪,只要是被薛红玉看上了的,都免不了要被当成狗玩弄。他们当初觉得十分屈辱,如今却已经习以为常,还以折磨新来的人为乐。
段星河的骨相长得好,就算易了容也是个帅气的青年。这么个大小伙子脸上戴着铁嘴套,有种强烈的野性。段星河眼里透出了杀气,心道:“臭婆娘,你给我等着!”
薛红玉看出他恼火来了,笑道:“呦,脾气还挺大。被本座看上的人都要从狗做起,你不愿意,有的是人愿意呢。不信你瞧,谁想做我的乖狗子啊?”
她话音未落,下头的一群玄鬼争先恐后地叫了起来,汪,汪汪,汪汪汪!
叫声此起彼伏,十分激烈,那条狼狗也跟着叫了起来。一人推了伏顺一把,道:“你怎么不叫?”
伏顺寻思着敌众我寡,还是小命要紧,于是也跟着叫了起来,汪,汪汪。
段星河咬着牙,虽然没叫,但愤怒的模样像极了一条龇牙的狼狗,好像要把宝座上的人吞吃入肚。薛红玉就喜欢他这么凶狠的样子,掩口笑道:“你生气啊,你越生气,我就越喜欢。”
她抬脚轻轻一踢,把鞋子踢掉了,露出了一只白皙的脚。她居高临下道:“乖狗子,爬过来。”
下头那些玄鬼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恨不能过去亲吻她的脚。薛红玉只让段星河过去,他却不识好歹,半天也不动一动。一名白衣伥鬼抬脚踢了段星河屁股一记,道:“让你过去,听不见啊!”
段星河扭头看了他一眼,却不肯爬。伏顺眼看僵持住了,生怕他们恼羞成怒,连忙打圆场道:“我来,我是属狗的,我替我哥来一个!”
他汪汪地叫了几声,爬到薛红玉跟前,低头蹭了蹭她的脚。薛红玉生的如桃花一般美艳,莫说这些玄鬼为她争风吃醋,宁可舍弃尊严给她当狗。就连伏顺闻见了她身上馥郁的香气,也是一阵心动,脸不觉间红了起来。
薛红玉把雪白的脚伸了下去,圆润的脚趾划过伏顺的肚子,动作轻轻的,柔柔的。伏顺陶醉在温柔乡里,有些不知所措。薛红玉忽然猛地往他胯/下一踹,差点把他踢得断子绝孙。伏顺嗷的一声惨叫,眼泪都淌出来了,疼的满地打滚。
薛红玉冷冷道:“没用的东西,连本座也敢觊觎!给我拖下去喂狗!”
有人提起了狗链,狼狗原地又扑又跳的,已经按捺不住了。有人上前来拉扯伏顺,他慌忙道:“哥,救我,救我!”
段星河急了,拼命拉住了伏顺,道:“别伤我兄弟!你要什么,我答应你就是了!”
薛红玉哼了一声,道:“又臭又硬的,我能用你做什么……给我戴着这嘴套,一天一夜不准吃饭,先学会当狗再说。”
她想了想,觉得还不解气,道:“给我关到马棚里去,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里的主人!”
几名玄鬼大步过来,把段星河和伏顺押到了马厩里,拿两根铁链栓到了马桩上。旁边的马厩里,一匹枣红马伸过脑袋来看了他俩一眼,噗地朝他们喷了一口气,仿佛很不欢迎他们。
伏顺捂着马嘴把它推了回去,道:“大哥,借住一天,别喷了,我们不跟你抢草吃……马粪也不偷你的。”
段星河靠着墙边坐着,脸上戴着那个铁嘴套。他还没受过这样的屈辱,伸手拽了几下,扯不下来。铁笼头按着他的鼻子和下巴,他说话都不利索,勉强道:“给我弄下来!”
伏顺给他解了下来,把那晦气玩意儿扔在了草堆上。段星河狠狠地踢了一脚,恨声道:“薛红玉……给我好好等着,早晚让你百倍奉还!”
天渐渐黑了,段星河坐在草垛上,望着整座宅子的上空,见一道隐约的黑气冲天而起,是从深处的一座大殿中发出来的。上回他们只来得及去看了夜游神的寝殿,不知道后面是干什么的,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能白受这些罪。那些人以为自己被锁在这里,必然放松了警惕,这倒是个出去的好机会。
他低声道:“把链子打开。”
伏顺道:“这就跑路?”
“不跑,”段星河道,“最后面那个大殿咱们还没去看过呢,趁着天黑去转一圈。”
伏顺从袖子里摸出一根铁签子,捅到了锁眼里,轻而易举就把锁打开了。段星河活动着手腕,悄然出了马厩。在这里待久了的人说,后头的大殿是给虺神休憩的地方,里头藏着许多秘密,一般人不得靠近。
段星河要找的就是他们的秘密,要不然也不至于冒着危险混进来。两人摸过来,见大殿前悬着块匾额,上头写着虺神殿三个大字。殿门外有两个玄鬼守卫着,远处有值夜的人提着灯笼巡逻,伏顺低声道:“有人看着,怎么办?”
段星河低声道:“你在外面接应吧,我很快就回来。”
他怀里揣着李玉真给他的飞天遁地符,用灵力激发出了其中的力量,趁人不备,脚下一蹬便飞上了大殿的屋顶。伏顺吓了一跳,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神通。那两个玄鬼听见了衣袂的风声,回头望了过来,道:“有人?”
伏顺连忙一矮身,躲到了旁边的灌木丛中,喵地叫了一声。段星河趁机一个倒挂金钩,从窗户里翻进了大殿。那两个侍卫巡视了一圈,没发现有人,以为是野猫经过,便放松了警惕,又回到大门前站岗去了。
大殿里空荡荡的,前方的架子上点着灯火,在黑暗里放出幽幽红光。周围回荡着他的脚步声,月光从窗户里照进来,显得有些凄凉。
大殿正前方有一座巨大的虺神雕像,是用黄铜雕成的,足有三丈高。大蛇尾部盘绕着,上身直立,背后生着一双翅膀。段星河走到了雕像面前,抬头注视着它,一时间有些恍惚。他在梦里见过它很多次,但真正在现实中看到这样一个庞然大物,还是有些震撼。
大蛇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梦中的它那么可怕。段星河轻轻拍了拍它的身体,触摸到它实体的感觉有些奇妙,蛇尾上一枚枚鳞片纤毫毕现。毕竟是个死物,没什么好看的了。
段星河环顾着四周,这地方最引人注意的就是这尊虺神像,除此之外就是雕像面前的那几块石头了。
虺神的前方是一个用碎水晶拼成的圆形祭坛,上面摆放着几块黑曜石,正中飘浮着一块半透明的黑色宝石,石头中流动着金色的光芒,不知是什么稀罕物。几块石头之间用红褐色的血迹连接起来,形成了一个法阵。
这个法阵持续吸收着周围的阴邪之气,将这股力量输送给虺神以及要供养的人。段星河总觉得这法阵似曾相识,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漆黑的法阵向上放出光,仿佛投射着远方某一处的情形。段星河见光芒中隐约有个身影高坐在一个宝座上,那个人影十分瘦弱,微微垂着头,就像一具提线木偶。段星河觉得奇怪,凑近了想看的清楚一些,那法阵却骤然一亮,啪地放出一道雷电,仿佛警告他不准靠近。
段星河的脚趾头差点被它打中了,微微皱起眉头。他再定睛一看,光芒中的影子也消失了,只剩下一片茫茫的黑色。
这玩意不是什么好东西,绝对不能留下。他虽然没找到什么大秘密,但能破坏了他们的法阵,也不算白来一趟。虺神和凤神之间的力量此消彼长,灭了这条大蛇的威风,凤凰自然就支棱起来了。
他将灵力凝结在手中,重重一掌拍下去,法阵正中的黑宝石登时破裂开来,那股强烈的力量如流沙一般散落开来。法阵维持了许多年,不至于一下子崩塌,中心的那股力量还没有完全消散,但比先前微弱多了。
段星河又把另外几块黑曜石也打得粉碎,眼看着没有别的收获了,便悄然离开了。他从窗户里一跃而出,钻进了灌木丛中。伏顺在附近等他,低声道:“怎么样?”
段星河道:“没什么好东西,我顺手把它们的摊子掀了。”
两人怕被人发现,悄然回了马厩,照旧锁上铁链呼呼大睡,假装从来没离开过这里。次日一早,孙堂主过来看他们,他站在马厩跟前敲了敲栅栏,道:“睡得还挺踏实的,反省的怎么样?”
段星河睁开了眼,坐了起来道:“我知道错了。”
孙堂主道:“错哪儿了?”
段星河心想自己错就错在没找个机会早点杀了那个妖女,让她在这里作威作福把自己关在马棚里。他面上却道:“小人不该违逆赤练使的吩咐。”
孙堂主还算满意,道:“嘴套呢,谁让你摘下来的?”
嘴套被扔在一旁的草堆上,段星河道:“戴着憋得慌,就摘了。”
孙堂主对他的自作主张有些不满,但也懒的追究,道:“赤练使慈悲,让你俩回去休息。晚上开庆功会,你们过去站岗。”
伏顺道:“什么庆功会?”
孙堂主道:“昨天刚劫了浩荡盟的东西,赤练使要庆祝一番,叫了不少人来。你们有点眼色,别给主子丢人。”
段星河倒是想瞧瞧这城里还有多少大人物也是万象门的人,便道:“是,小人一定好好站岗。”
孙堂主一摆手,有人打开了马厩,解开了他们身上的铁链。段星河伸了个懒腰,缓步走了出来,伏顺跟他一起回了侍卫房。打铁匠吃完了饭,刚从外面回来,见这兄弟俩回来了,凑过来道:“你们上哪儿去了?”
段星河道:“干活儿去了。”
打铁匠兴奋道:“什么好活,具体说说?”
他挤眉弄眼的,显然是知道点什么。被赤练使叫过去的,多半都成了她的入幕之宾,何况段星河生的高大英俊,被看上了也不奇怪。其他人就算没过来问,却也十分好奇,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段星河显得有些没精打采,道:“有什么好说的,去马厩拾粪了。”
打铁匠还不信,段星河把胳膊抬起来,往他脸上一凑。打铁匠顿时闻到了一股马粪味儿,熏得往后退了一步,道:“唉呀妈呀,这什么味!”
段星河拍打着身上的草屑,道:“都跟你说去拾粪了,你还不信。”
其他人都十分意外,寻思着多半是他不识抬举,得罪了赤练使,这才被扔到了马棚里。一人低声道:“你小子是不是傻,双修多好的事啊,多少人想去还捞不着呢。”
那不是双修,是给她当炉鼎,榨干了就扔。段星河皱眉道:“赤练使这么个搞法,是跟夜游神学的么?”
那人怔了一下,道:“夜尊倒是不搞这一套。他一年到头就是打坐练功,要不然就是到处跟人打架,对女色没什么兴趣。”
段星河寻思着在壁画上见他也是到处降龙伏虎的,一门心思修炼,恨不能把天捅个窟窿。薛红玉这帮人却就知道享乐,越活越倒退了。他往大通铺上一躺,开始补觉。伏顺也没什么事,在段星河身边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队长沉默地看着他们,觉得十分碍眼。这两个人跟饭桶一样,吃饭的时候一个能顶俩,睡起觉来能从天亮睡到天黑,干活不行,偷懒第一,也不知道赤练使相中他们什么了,非得抬举这两块烂泥。
段星河本来也没想在这里上进,来就是混的,反正万象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他睡到申时左右,实在睡不着了,拿脚蹭了蹭伏顺,道:“起来吧。”
伏顺闭着眼,迷迷糊糊地说:“起来干什么,放饭了吗。”
段星河看着房梁道:“起来洗个脸,等收拾完了,厨房就放饭了。”
杨镖头听着他俩的对话,觉得这两个小子简直懒的天怒人怨,要饭的头目见了这兄弟俩都要甘拜下风。他忍不住道:“你们俩差不多一点啊,小心队长给你打小报告,半夜拖出去喂了狗。”
伏顺咋舌道:“这么瘆人啊,不就睡个懒觉吗,不至于吧?”
杨镖头道:“至不至于我说了不算,反正队长已经盯上你们了,自求多福吧。”
伏顺道:“不怕,我哥还是副队呢。”
他说着慢吞吞地爬了起来,弯腰穿鞋。段星河把有马粪味儿的那身衣裳换下来了,去院子里打水擦了擦脸和脖子,重新把头发梳了一遍,又显得精神利索起来。
两人一起往厨房走,伏顺小声道:“哥,你昨晚咋一下蹦那么老高呢,又学什么新本事了?”
段星河这才想起忘记给他了,从怀里摸出一张黄符,递给伏顺道:“李玉真画的,叫飞天遁地符。你用的时候拿手一拍,把灵力灌注进去就行了。”
两人去厨房领了几个大包子,就在路边蹲着吃了。伏顺道:“哥,咱在这儿待得差不多了吧,我感觉也摸不出什么东西了。”
段星河本来以为永夜城是夜游神的地盘,应该藏着不少秘密,但自己找了这许久,也没找到什么有效的情报,甚至连夜游神的真容都没能看到,更别提解除自己身上诅咒的方法了。不过好在自己昨天夜里毁掉了他们吸取能量的法阵,也不算白来一趟。
他抬眼看着远处的虺神殿,黄昏之中,阴沉的力量越来越弱了。
天就快黑了,明天早晨他们应该就会发现异常。段星河打算天亮之前离开这里,在这之前先去庆功宴站岗,看看有多少大人物跟他们勾结在一起。他吃完了东西,在油纸上擦了擦手,站起来道:“先去瞧瞧热闹,一会儿就走。”
庭院里的灯火渐次亮了起来,粉衣侍女和白衣伥鬼把盘盏捧进集会的大堂里,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和美酒。段星河和伏顺站在角落里,跟其他玄鬼一起守卫着此处。
被邀请的大伥陆续到了,每个人脸上都戴着面具,挡着半边脸。段星河默默地注视着他们,不知道他们在人前的身份是什么。薛红玉坐在上首,微微一笑道:“欢迎各位前来,咱们近日战胜了浩荡盟,彰显了虺神的威仪。今晚宴请各位,请大家务必尽兴,将至高无上的快乐献给虺神!”
她举起酒杯,大伥们也举起酒杯与她共饮。新来的厨子总算得以大展拳脚,今晚这桌宴席就是他做的。众人对这一桌佳肴很满意,嘴上吃的满是油花。有人称赞道:“赤练使,您可是找了个好厨子啊!”
薛红玉道:“不光饭菜好,等会儿还有上好的节目给诸位欣赏。”
那人便露出了笑容,道:“好、好,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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