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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第 20 章

讲什么人生哲理,顾延自己都还没活明白。

不过很显然,沈长渊也不是真想听什么大道理。

这次是沈长渊主动敞开了识海,因此顾延没什么机会去做手脚,识海中除了一片虚空外,多了一方小案,两把椅子和一套杯盏,还真是听故事的架势。

沈长渊微垂着头,提壶替二人各斟一杯茶水。

这个角度看去,只见剑眉入鬓,下颌锋利,是一副很有攻击性的相貌。尤其他现下心情不好,怒意都摆在脸上,平添了几分凶戾的狠劲。

他放下茶壶,将一个杯盏推到了顾延面前:“知道我为什么要留你在身边吗?”

顾延:“……我更想知道,一开始的时候你是如何认定了我是顾延养的灵宠。”

沈长渊却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自地自问自答道:“原本只是因为我想知道,我没有看到的这些年,他在做什么,他身上发生过什么。可谁曾想……”

他说到这里微微停顿,自嘲般冷笑一声,看向顾延:“先从哪里说起?不如说说,你的主人,是如何在被自己的师兄背叛之后,还费心帮他遮掩的吧。”

顾延企图转移话题:“你为什么总要怀疑自家掌门?不如我们来聊聊……”

“那你又为什么总要替他遮掩!”

茶盏被重重搁在桌上,沈长渊红着眼睛,狠狠看着顾延。

空气静默了一瞬,沈长渊才反应过来一般,用力闭了闭眼,而后重新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终究还是难以压抑语气中的咬牙切齿:“他难道把你……主人,害得还不够惨吗!你……他为什么不把真相说出来!”

顾延叹了口气。

当年之事,其实没那么多扑朔迷离的阴谋诡计。一切真相都摆在明面上,沈长渊能猜到也不稀奇。

那日,大师兄去找顾延喝酒。顾延自小便是海量,又因为那是从小照顾他长大的大师兄,因此毫无防备。

谁料一杯酒下肚,当场便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一切已晚。

他几近崩溃,质问师兄为何要这样做,师兄却歇斯底里地跪在他面前,哭着告诉他,小师妹身受重伤,很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即便侥幸醒过来,也很有可能会修为尽失,从此变成一个废人。

顾延是直到那时才知道,魔尊不光接触过自己,也接触过大师兄许多次。

大师兄和他一样,每次都拒绝了魔尊,除了那一次。

魔尊答应大师兄,只要他帮自己灌醉顾延,他就能想到办法救小师妹,让她完全康复。

其他一切都不需要做,他要做的只是灌醉顾延而已。

谢成今自欺欺人地想,此举或许不会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对战魔修的又不止顾延一人,难不成还当真缺了他一人便不行了?

他只是和顾延一起多喝了几杯酒而已,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的。

那时,谁都没想到后来发生的一切。

顾延当然也想过把真相说出去。他那样张扬的一个人,怎么甘心无数无端承受污蔑。

即便那是他大师兄,做错了事情,就该受到惩罚。

可是谢成今跪在他面前,以多年师兄弟情分挟恩求报,求他不要说出去。

当年是师尊将顾延带回了青涟山,可师尊太忙了,时常需要闭关。顾延又自幼顽劣,总到处闯祸。

那么多年,跟在顾延身后照顾他的是大师兄,在他生病之后亲历亲为照顾他的是大师兄,帮他处理善后的是大师兄,无数次危急关头舍身相救的也是大师兄。

这件事一旦传出去,他就彻底完了。

见无法说服顾延,谢成今便又搬出了小师妹和青涟山,软硬兼施。

以小师妹的脾气和秉性,她若是知道自己是如何伤愈,一定宁可不要这条性命。

即便顾延不在意大师兄的名声,也不能不在意小师妹的性命。大师兄说的没错,若让小师妹知道了真相,她不会苟活。

那是顾延亲眼看着,从一个牙牙学语的小丫头长到那么大的,会跟在他身后一声一声唤师兄的小师妹。

最后,还有青涟山。即便顾延当真自私到不顾这些年的兄妹情分,也不得不顾青涟山。

正魔大战持续数年,青涟山为此付出了太多,牺牲了太多。事到如今,已经不剩几位能够主事的长老了。

修真界许多门派察觉正魔大战不会输之后,便开始保存实力,只有青涟山始终全力以赴,实力几乎被消磨殆尽。

不少门派早已察觉,青涟山今非昔比,不足为惧。只是正道诸人行事,需得师出有名,这才勉强维持着表面和平。

谢成今与顾延不同。顾延即便名声满天下,也只是青涟山弟子。

谢成今却是掌门座下首徒,是钦定的下一任掌门人选。若在这种时候被旁人知晓他勾结魔界,那便给足了旁人讨伐青涟山的理由。

青涟山名声不能毁。

且若将来正魔大战结束,总得需要有个人主持大局,为青涟山保存实力,以待来日。

顾延擅长单打独斗,做不来这样的事情。谢成今自幼便被当作未来的掌门人培养,只有他能在这样的时刻保住青涟山。

一条条理由条分缕析地当头砸下,没有一条给顾延留下活路。

仿佛若他将真相说出,来日万一小师妹当真丧命,青涟山当真衰落,便都赖顾延自私心冷,不顾旧情。

那年,年轻的顾延看着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师兄,第一次感到手脚发寒:“你怕小师妹醒不过来,怕自己声名狼藉,怕青涟山被毁,那……我呢?”

“你想过我会怎样吗?”

他自幼将师兄当作兄长。可那一瞬,他突然很想问,小师妹是你的妹妹,我便不是你的兄弟了吗?

但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太难看。

大师兄抽动的肩膀有一瞬的凝滞,最终却依旧双手紧紧攥拳:“你那么强,你修为高深,没有什么你解决不了的问题。你……能扛过去的。”

“事情已经发生,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但我已经改变不了了!你……救救阿苓,救救青涟山的大家……好不好?”

“更何况……更何况……”

大师兄的声音越来越小,但终究还是说出了口:“这件事……你就当真一点错都没有吗?”

“你为什么就没有想到魔尊会怎么做?你为什么没有防备?为什么我一叫你,你就和我出来喝酒?你在战场上位置如此重要,为什么还要这般儿戏,丝毫也没有防人之心?”

多可笑,连顾延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年轻时是那么自负的一个人,可自己对自己都没有这样的信心,大师兄却说,你一定能撑过去。

就因为他修为高深,所有人便都像觉得他不会受伤一般。战起时,哪里危险他便要去哪里;出事时,什么事旁人解决不了,便都要安在他的头上。

“我可以什么都不说。”年少的顾延忍下心底阵阵闷痛,直视跪地不起的男人:“两件事。”

“第一,师兄将我养大,数次救我性命。但今日过后,我们两清,我不欠你什么了。以后,我们不再是兄弟。”

“第二,这是你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魔尊交易。日后若让我知晓你们之间还有联系,我不会对你手软,无论你说出什么样的理由。”

如今,再回想当年之事,顾延不禁失笑。

当年到底太年轻。若换了如今的他,必然不会闹成那个样子。

可即便顾延放得下,眼前这位很显然不太放得下——沈长渊虽然竭力保持着冷静,可眼底的恨意却依旧暴露了他的心绪。

像一头炸了毛,却偏还要装冷静的小狼。

顾延忍不住给小狼顺毛:“其实当年真相如何并不重要。顾延作为主将,战败这口锅他无论如何也得背,没必要非得再拉一个人进来一块。”

“而且你细想,若当真真相大白,青涟山必然衰落,你还能有这么安生的日子,在青涟山平安长到这么大?”

沈长渊却只冷笑:“何需要找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顾延他就是舍不下这么多年的师兄弟情分罢了。他们感情倒是好,这般陷害也能毫无芥蒂继续当兄弟!”

顾延看着沈长渊义愤填膺的模样,忽地想起沈长渊先前说过的,他嫉妒师兄。

初听时只觉得啼笑皆非,如今细想,他好像有点理解了。

顾延突然很想摸摸沈长渊的脑袋,但还是控制住了自己那只作乱的手,难得地端正了坐姿,正色道:“他们师兄弟一起长大,感情的确深厚。但在顾延心中,你的分量远比谢成今更重。”

沈长渊微微一愣,紧攥的双拳忽地放松了些许,双唇紧抿看着顾延。

顾延被他这副模样逗得轻笑一声,接着道:“顾延挺喜欢给我讲故事,讲过不少之前的事情。他对师兄呢,是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师兄曾多次救他于危难,有这些恩情在,他对师兄自然敬重又感激。”

“可是当年那件事……之后,便都不再有了。恩情也好,感激也罢,全都还清了,他们已不再是兄弟了。”

“但对你不同。你即便不是他的弟子,也是他养大的孩子。他对你不存在任何需要报恩,或者需要感激的情绪。”

“他只希望你能好好长大,一切都好。在他心目中,你是……”

沈长渊死死盯着顾延,忍不住又蜷缩起了手指,连呼吸都变轻了几分,像是恨不能从顾延口中将接下来的话全都挖出来。

虽然分明知道未必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却还是忍不住期待。

便见顾延一双琉璃般的眼瞳微弯了弯,用一个自以为温情脉脉,充满了亲情关怀的语气柔声道:“你就像他的亲儿子。”

沈长渊:“……”

沈长渊的表情逐渐麻木:“我不想当他儿子。”

顾延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控制住有自我意识一般的右手,忍不住在沈长渊脑袋上呼噜了一把:“他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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