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破旧的寺庙边上，尘土飞扬，堆放着成捆的钢筋以及码的跟小山一样高的水泥袋。

一辆越野车在满是尘土的地面划出一道带着车轱辘印的大弯弧线，刚刚好停在了寺庙门前。

齐良工下车，走到后车座门前，恭敬的打开车门，将手放在车顶，“林大师，请。”

蒋白术下了车，林珠珠的纸人身从瀑布般的头发间隙中探出了脑袋，见四周堆放着施工材料却没见到一个工人，疑惑道：“不是开工了，这附近怎么一个人没有。”

齐良工被陌生的声音吸引，看见林珠珠头发里藏着个白色的东西，还会开口说话，饶是见识过许多稀奇古怪的他也不禁指着白色纸人好奇道：“林大师，这是什么？”

这段时间与齐良工要经常待在一起，难免露馅，蒋白术与林珠珠便不打算隐藏了，蒋白术把纸片人抓了出来，放在手掌上，“这是我养的小鬼。”

“啊？”齐良工盯着纸人良久，又看了看林珠珠，面色古怪，勉强扯着嘴角笑道：“原来林大师是左道的人。您是陈大师介绍的，我还以为您跟他一样。”

“不，这只是我的爱好，我们先进庙吧，”蒋白术不欲在正道人士为什么养小鬼的问题上多做纠缠，及时转开话题。

“啊，”齐良工是个工匠算是正道与左道的中间人物，听到林珠珠养小鬼在正道眼里天都要塌了的事，在他眼里便是谁没个兴趣爱好类的，揭了过去。

齐良工招手，“走走走，我来带您进去。您走路一定得小心，这个地方可邪门了，好几个人摔断腿。”

过了明道，林珠珠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蒋白术肩上与他们一同进庙。随着天色愈加暗沉，古寺里的光线也昏暗了不少，背靠阴面的屋子里盖上了一层朦胧的黑纱。

“这座古寺是官方扶持项目，想要开发后做成当地的旅游景点，项目从立项到现在好几年了，也花了不少时间，不能说放弃就放弃。”齐良工指着古庙的屋檐，“你瞧那檐下，百多年前的工艺了。我们重新翻修主体时，这些东西都要小心保存下来。”

从门口走到寺庙主殿，大概走了两三百米，一座高嵩破旧的大殿出现在三人面前，殿门前的木门槛已经褪色，露出里头坑坑洼洼的烂木头屑。跨过高高的门槛，主殿里除了四根雕龙凤的大木柱子，空空如也。

齐良工：“古庙翻修的时候，就把主殿供奉着的神明像搬了出去。”

“这里供奉着什么神？”蒋白术问。

“听说是当地的一个山神，具体叫什么没打听。有什么问题吗？”怕错过什么的齐良工不安道。

“不供奉一些主流正统大神，反而供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野神？”蒋白术嘴角一侧微微勾起，不屑中又带着点点嘲弄。

“呃...，”齐良工解释，“天昌县风俗与其他地方不一样，县下辖的每个乡镇供奉祭拜的神明各个不一。刚开始也觉得奇怪，后面看多了，也觉得正常，人家想信啥信啥呗。”

蒋白术：“根本没有这么简单，世上不仅有鬼，还有修炼的山精野怪，稍微修得一点神通扮作神明，专骗人给它供奉。以欲望诱惑信徒，收取他们的运势、寿元，甚至是灵魂。”

“这么严重，”齐良工没想到，“那北方狐黄白柳灰立堂子那种呢？”

蒋白术：“那不算，它们借人身修功德，是合作关系，属于旁门。”

“这里的问题不会跟庙里供奉的山神有关吧，”齐良工白了脸，“我明天赶紧去打听打听这尊山神的来历，但是，就算山神真有问题，这里的人也不会听我的啊。”

涉及到信仰，齐良工要说他们虔心供奉的神明有问题，别说项目继不继续的下去，先挨一顿打是肯定的。

蒋白术：“不急，现在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真是山精野怪倒也好解决，收了就行。”

得了大师的痛快话，齐良工焦躁情绪安抚下去不少，他指着大殿四根柱子的方位，以及正位前方，“这里就是布置地煞阵的几个方位，地煞阵破了后，整个古庙，前堂后院到处都是煞气。工人待久了容易生病，我用了家里传下来的办法，清理了庙里的煞气，只是不知道工人还是一个两个的受伤。”

蒋白术绕着主殿里外走了一圈，林珠珠抓着他白莹莹的耳朵骨，纸片脑袋伸长了四处打量。与主殿破到掉渣的内壁不同，外殿墙壁上画了许多幅壁画，画里描绘了山神多次显圣救助子民的故事。

故事起源在某一年闹旱灾，村里大旱，颗粒无收，山野外被村民挖了个遍，别说野兔野鸡野猪之类的野物，连一根野鼠毛都看不见，村民只得组队进深山打猎。

深山危险，经常有大型野兽出没。偏偏他们倒霉，连续在山里转悠了几天也没抓到什么猎物，只找到一些野果充饥，又累又饿之际，又遇到狼群围攻。狼群狡猾，留大部队在前方对敌吸引视线，头狼带着小部队绕到后头偷袭。

眼看这支打猎队伍要全员牺牲，故事主角山神出现了。在山神相助下，他们不仅驱散了狼群还捕到许多猎物，拿着满载的食物回村，村民们才在旱灾中活了下来。所以每年进山前，村民都会拜祭山神，祈求山神庇佑。

壁画上人物的表情、动作以及所处场景，不论是面对狼群时的恐惧，还是获得食物后的喜悦幸福，都像在现场看过，重新画在白壁，栩栩如生。还有这山神，不单单做到了五官传神，重点是他的年岁，看起来并不年轻，大概五六十左右。

山野精怪化形通常会把自己年轻化，也不排除一些癖好奇怪的。

纸片人林珠珠的摆动身子观察壁画的动作很轻，但在蒋白术敏感的耳朵上，还是形成一股痒意，他不动声色将纸片用两指捏住，从耳朵取了下来，攥在手里不让她乱动。

林珠珠被猛地抓住，有一瞬间的愣神，接着扭着脑袋，瞪了他一眼，眼神在愤怒的表示，你抓我做什么？

蒋白术指腹轻抚纸人脑袋，纸人毫无反抗力在他手下东倒西歪，却又无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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