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雪乔望着阔气高耸的门匾,如在梦中。
母亲竟和裴府有过渊源。
可既然在裴府寄住过,受裴家恩情,又为何从不提及,甚至父亲宣称半步不踏进京城?
门房是个中年男子,打眼看一圈停在门口的马车,见下来的妇人有几分眼熟,唤了声门内经过的高大男子。
男子本不耐烦,远远瞥一眼,眼睛瞬间睁大。
云瑛浅笑道:“吴管事可还记得我?”
吴管事面目怔愣,连忙跑来,生疏又有些抑制不住的热络:“表小姐?自你成婚后,估摸着有近二十年没见过你。表小姐这些年都在何处?老太太时常惦记着你呢。”
云瑛简略道:“我随夫君在江浙生活,不知老太太身体可好?”
“好着呢。”
待与云瑛寒暄过,他看向姚雪乔,她眉目与云瑛相似,“小姐的女儿都这般大了,老太太见过一定舍不得撒手。”
裴府的老夫人年逾六旬,膝下只有两个儿子,长子是长安公主的驸马裴大将军,次子是当今吏部尚书裴序。
老人家出身武将世家,飒爽豪迈,一直想要个女儿,却因早年在战场奔波伤到身子,只好作罢,因此时常设宴邀请各家夫人小姐到府上一聚,身边花团锦簇。
此时此刻,裴老太太的澄明堂内,衣香鬓影,锦绣成堆。
依偎在老太太身旁的裴云菁说了个笑话,哄得老人家抚掌大笑,点点她的额头笑她鬼灵精。
吴管事不便入内,好在伺候老太太的侍女捧着瓜果经过,他便提起云瑛母女前来探望一事。
弦音听到外头动静,得知云瑛回来,啪一下掀起湘妃竹帘,秀眉竖起,压着声音责怪道:“当初一走了之,二十年全无音信,害得老太太直掉眼泪。这回不声不响能是好心探望?怕不是遇到难处,来我们裴府打秋风的。”
云瑛嫁的好歹也是当年的探花郎,虽比不上裴序官运亨通,但终究是在京城就任的朝廷命官,再差也差不到哪里。
吴管事正欲反驳,弦音只摆摆手。
“吴管事只管撵走,老太太近来胸闷气短,若见到她想起从前的伤心事,身子有个好歹,谁能担当得起?”
她是老太太身边伺候几十年的老人,说话极其有分量,吴管事一时噎住,只好作罢。
满府上下,老太太的身子是第一要紧的事。
吴管事不敢冒风险,讪讪退下,却在回廊尽头瞥见一抹绯色背影,行色匆匆,衣角翻飞。
待他追上,裴承聿已经见过云瑛母女,身形挺拔立在门口,看向小跑赶来的吴管事。
吴管事脸上略僵,正欲交待云瑛母女的身份。
裴承聿眸光淡淡,音色如山间清泉,吩咐道:“请姚夫人和姚小姐到修竹堂一叙。”
修竹堂是裴府待客的厅房,从门厅进入后沿着长廊走至尽头,竹林夹道,静谧清雅。
前后共三进院落,院中栽种各种品类的竹林,鸟鸣清脆。
云瑛的父亲云太医曾任太医院的院判,当年裴承聿祖父裴老将军在战场身中奇毒,云太医翻阅典籍,甚至不惜以身试毒,尝试百药,最终救回裴老将军一条命。
可他自己,却因毒素入骨无力回天,与世长辞。
云太医早年丧妻,育有一女云瑛,年仅十三岁。裴老太太感念云太医恩情,将云瑛收养在膝下,认为义女。
直至云瑛十八岁那年在曲江宴上结识探花郎姚重,嫁他为妻后辞别裴家,远赴江浙定居。
一别二十年,她再也没有踏足京城。
云瑛肯透漏的,让姚雪乔知晓的,仅此而已。
裴承聿所能查到的亦是如此。
但他请云瑛母女进裴府,不是想知道明面上查得到的东西。
云瑛在裴家生活五载,可自他记事起从府中上下未有人提及她,仿佛她是禁忌。
杜贵妃必然认得云瑛,可见到与云瑛容貌相似的姚雪乔并未谈起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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