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人都宽容、不是所有人都耐心。
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放纵苏时倾磨磨蹭蹭的动作。
带高高乌纱帽的判官,连唤了好几声“苏时倾”这名字。看苏时倾这厢无心比试的模样,险些怀疑是不是有人冒名顶替了?
有意见的人,不只是仲裁的判官。
三号台子下,等着随后比试的其他宗门的子弟,纷纷冷嘲热讽、质疑苏时倾道:“你是不是怕了?想临阵脱逃哇!”
冷嘲要比兵刃更锋锐,字字句句无心脱口,却暴戾难防专伤人。
也不知道苏时倾的内心深处,还计不计较这些?
这一场的对手——
庆山南泰寺的释谨行,跟着苏时倾分神的目光、眺望台下,倒是比只会嘲讽的看客早一步发现了苏时倾之所以心不在焉的原由。
什么话也没说,不赶不急不催促。
苏时倾带着沉沉挂碍上了台,不安分的游思克制不住。
那判官高声喊“比试开始”的呼告,他竟都恍恍然失察。
忽近忽远处,容情狠了心要追上谷牧城,所以磕磕绊绊撞到了不少不相干的人。千辛万苦之后,容情终于逮到了罪魁祸首的花孔雀那厮,闹将着要抢回属于她的饰品香囊。
可惜,容情没有谷牧城个子高,即使踮起脚、连带蹦跳,都够不上谷牧城紧抓香囊、高抬于空的手。
他们是不是靠得太近了些?
这样做……是不是太失礼了?
苏时倾无心比试,僵硬地回了释谨行对自己施行的合十礼。
回礼的草率,又惹了一波众怒。
高帽判官厉声威逼:“再不出手,就视为消极怠战。当你弃权了!”
其他宗门的子弟,将冷嘲热讽升化为怨声载道:“能不能给三号台子争口气?看看其他台子的比试,打得那叫一个精彩纷呈。”
不光是言谈不留余地,更有甚者,开始了小动作。
有半拳大小的石子朝苏时倾脑门扔来,不曾修磨的边角擦伤了他的额沿。
疼痛唤回苏时倾的注意力,他只好不再去看容情谷牧城所在的方向,转正面向释谨行,开始属于他的第一场比试。
释谨行平平静静的,一直等到苏时倾终于正面相对,才淡淡白话道:“你打不过我。”
苏时倾左眉骨上挑,牵引了左边眼皮的跳动,致使被石头划破的伤口流下一道血痕来。
对手还怪认真的,不似在浮夸做作。
“没开始呢……”苏时倾显然不信。
释谨行又接着说,说他心中认为的事实:“我从不打诳语——你打不过我。”
“只是用眼睛看,就能估出我的实力如何?”苏时倾也学着用眼睛,瞅瞅释谨行,瞅到的唯是寻常的念珠行者靴,再无别的特殊之处。
是故作高深,还是装神弄鬼?
苏时倾古怪怀疑。
释谨行面如不动塑像,情绪不形于色,说道:“心有千结、身有负累,你的剑太沉了,抬起来都费劲,莫要说杀人。”
淡淡说出“杀人”二字,还真可怖。
“我此刻并不想杀人。”武林大会的确要分高下,但没有要求比试的双方非得争斗到不死不休。
右手搭上了剑柄,指尖不经意间撩过剑穗。心更软了几分。
释谨行不知苏时倾还在前事中耽迷,不过就算知道,也不能懂。
不知不解风情,耿直说道:“你若是不抱着杀了我的心态出招,更打不过我。”
嘴皮子应付得乏了,苏时倾没兴致再玩文字游戏。
五指紧握的顷刻,不染剑出鞘!
接着,他将散发寒光的这宝剑抡转了两圈剑花——
停下来的时候,剑锋直指释谨行。
运转偏感术,凝聚神息于目于耳。可是,纵然眼睛解析清楚了释谨行的每个动作,为什么耳畔却有选择性地偏爱择听?
“情妹妹,你这礼物到了我手里,我便权当定情信物咯?”
“让我想想,我该学你一样随身佩戴这香囊呢?还是将它挂在每日入睡的床头呢?”
“放心放心,里头的香草是情妹妹亲自选的。饶是将来味道淡了,我也不会肆意更换。”
苏时倾头一次对偏感术心生嫌弃,嫌弃这术法如此不通人意,要令他浑身泛酸地听到谷牧城说出的那些轻挑人言。
轻挑的话语偏生还不允抗拒,刺剌剌地尽入了苏时倾的耳朵里,像束缚的咒、像难念的经。
心神不稳,苏时倾浑身上下露出的全是破绽。
释谨行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当机立断动手。
罗汉轻身步向前逼近,一记罗汉掌冲出,推在苏时倾急转抵挡的剑壁上。力道至刚至正,逼得他不得不退。
武林大会的名台上,自己是不是会敌不过?
儿女情传的暗场里,自己是不是未战先输?
“苏时倾!”
清晰地听见强势呼唤他的声音,呼唤得恰到好处,截断了远方噪声的左右。
苏时倾听出来了喝斥的意味,还不止一个人如此惊醒他。
是谁在竭力挽回他迷走的心神?
意归识海,袖手而观的冼夏恨铁不成刚;
环看四周,不知何时到了三号台子下的容错——
目色含牵挂,声腔带忧虑。
苏时倾霎那间便清醒了,清醒过来此时此地面临的是如何严峻的境况。
自己千辛万苦取得武林大会的资格,可不是为了落败;可不是上台来作呆头鹅被人取笑的。
一记罗汉掌是推在剑壁上,却也形如打在脸上。
苏时倾深吸一口气,重新抬举不染剑的时候,眼神明显坚定了起来。他暂时摒弃了偏感术,渐入“身外皆空”的境界。
第一剑,迅疾赛电。
很多人都没看清楚,怎么顷刻之间苏时倾就变了一个人。出剑的利落程度,比浸银武林数十年的老宗师还要精妙绝伦。
武学造诣不足的乌合之众,不敢再妄言嘲讽了。甚至,倒吸凉气,害怕苏时倾一个愤怒,将剑招转圜,袭向台下的他们。
但释谨行那边的情况,也有些令人意外。
不染剑锋的确割破了外衣,却未在释谨行的身上留下半点伤痕。
“是仙术吗?”苏时倾清楚地知道这一剑施展的力道,结果本不该如此轻飘。
冼夏也在观察,客观地说明道:“这种功法有几分神息护体的影子。我猜大致的原理该是相近的,但说是仙术,还太牵强了。”
“我会赢的。”苏时倾潜台词做保证。
“哼哼。”冼夏故意冷哼,却还是相信苏时倾的实力的,“你要是输了,别说是战神尊的徒弟!”
苏时倾尚能劝得了冼夏消气,可该当如何抚慰容错的忧心?
所以此战一定得胜!
释谨行见苏时倾有一阵子不再出招了,以为苏时倾是在忌惮,重复伊始的嚣张之语:“金刚罗汉身刀枪不入。你若是不抱着杀了我的心态出招,是打不过我的。”
“你这是在——求死?”
“杀杀杀”的话说了又说,很难不让人瞎想猜疑。
释谨行语塞:“只是陈述事实。不是求死。”
他对金刚罗汉身极度自信,自信世间外伤都破解不了自己的御防。方才施展过的罗汉轻身步干脆摒弃了,站定原地,一副无论苏时倾如何猛攻都不畏惧的架势。
苏时倾意识到,寻常的打法恐怕都是白费功夫。
于是,又一次停下来。
这一次,不是恍惚分神、不是去看场下光景了,是真诚地朝对手释谨行发问:“有人能伤得了你吗?”
释谨行原以为苏时倾是有意放弃。可是,察觉到后者虽然停了剑,底盘却没有因此松懈半分——有些猜不中他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有。有人能伤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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