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众人皆笑,气氛再度松弛。
可秋萧曼却笑不出。
见过他穷凶极恶的样子,又见过他的反复无常,秋萧曼知道他这句听似玩笑的话却是发自内心的真实。
为了他想做的事,他没什么畏惧的,不免也开始担心起他想住到成兰巷的真实目的。
她视线下意识落到明蔚小指的银指套上,有那么一瞬间她忽然觉得那指头兴许就是明蔚自己剁掉的,却不敢断言,因为她着实想不通这么做的目的究竟因何。
“得了得了!”匡邵云终于妥协,“你今晚同我一起去见陛下,若陛下怪我安排不周,你可不能让老夫背了这口锅。”
明蔚勾勾唇角,终于朝匡邵云抱拳一揖,自此恢复一脸和气。
“多谢老师成全。”
晌午将近,宴席在各位官客的笑语声散了场。
明蔚和匡邵云的随侍一同将宾客送至府门,秋萧曼没找到单独的机会与明蔚交谈,却在众人光顾着寻马乘车时悄悄回首望了眼。
明蔚一袭白衣立在雕梁画栋的门廊檐下,阴处的光线不足让烈阳下的秋萧曼看不出他究竟是什么表情,却见昂立如松的身姿仿佛一只站立于天地莹白中的孤鹤,于雾凇沆炀的缥缈中仰视春意之下的叶尽繁华。
他突然抬手,指尖露出一点雪中寒梅,被他缓缓覆在唇间。
炽烈热情的绯红温热了他独秀于寒的清冷,使他扬唇一笑,如阳春三月,晨曦初现,极尽温柔。
这一刻,花神仿佛从天而降散播春意,自此荒芜大漠春花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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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秋萧曼一早便听小厮来报,说是匡邵云天未亮就启程离开了瑰都,走得仓促,仿若一刻都不愿再留。而明蔚则是在匡邵云的助托下,让雯桦王在宦官所住的成兰巷给他寻了个二进的院子。
紧邻王廷都是寸土寸金的地界,何况还挨着御卫营,倒着实是处安全之所。
也正是因此,秋萧曼心里更担心明蔚从中作梗,找竺青也就算了,若是想借机端了雯桦王廷那群养尊处优的贵人可就麻烦了…
这般想着,她越发不安,便匆匆出了门,朝成兰巷那处张灯结彩的苑子去了,权当是恭贺他乔迁新喜。
谁知,走了一半却刚好碰到吃了早茶回去的秋世博。
在靠近成兰巷的地方碰到秋萧曼着实令他好奇,也因此让秋萧曼被迫下了马。
“这么早,干什么去?”
秋世博先是上下将她打量了遍,神色可谓复杂。
秋萧曼直言不讳,却省略了多半成,只道:“离先生今日搬进新居,我想去贺贺。”
“你何时也这般伪善了?”
秋世博自来看不过这种阿谀奉承之举,所以秋萧晴、秋萧曼自小也都不会这般维护官场的关系。
“倒也不是,那日匡老说了让秋家多关照。父亲不去,我怎么也得瞧瞧。”
让秋家关照是事实,但那日离先生已经拒绝了这番好意,秋世博不明白自家的女儿何时这般主动了。
“那日你说的山温水软,就是离先生?”秋世博这几日一直想问,只不过杂事繁多,回府就给忘了。
秋萧曼点点头。
“那日你母亲上街一趟,回去也跟我说了类似的话,也想见见离先生!”秋世博心感蹊跷,“你和这个离先生是不是早就相识??”
秋萧曼自来不会扯谎,此时也只是以手掩鼻,避着秋世博质问似的。
“我怎么会认识离先生...不过是那日父亲查回来的消息让我颇为惊讶罢了。”
秋世博犹豫:“那日曲水流觞时我就在观察离先生。”
“父亲观察什么?”秋萧曼警觉。
“我总也觉得他并不是个简单的人,年纪轻轻城府却是极深。”秋世博又道,“匡老什么人,竟然能被他唬得礼都弃了,这人本事可不得了…”
秋萧曼抿唇,她也不确定是不是该把明蔚身份告知父亲。
却听秋世博又道:“所以我想把他招来府上,是人是妖,放在眼皮子底下瞅瞅总也能露出端倪,更何况他和叶梅香有关。”
秋萧曼被父亲拉着往回走,不禁咬咬嘴角。
“父亲怀疑什么?”
“整个檀原都知道明蔚宠那个叫苍舒雅的戏子都宠上天了!苍舒雅是叶梅香公开承认过的唯一的小徒,目下又出了个离月,这事怎么都觉得蹊跷。我怀疑这离月会不会跟明蔚也多少相干?!”
秋世博机敏,不免让秋萧曼深吸了口气压惊。
好在公山贺和卫光不在,但这事早晚得传到两人耳朵里,届时若书信回来告知秋世博‘离月’和自己在檀原的瓜葛,只怕...
这般想着,秋萧曼委实找不到退避的借口,却想着能拖一日是一日。
“或许只是巧合?”秋萧曼谨慎岔开话题,“苍老板我在檀原见过,举止气度和离先生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秋世博却也觉得新奇。若只是个小小的戏子,还是个没学会唱戏的戏子,根本不可能入得了匡邵云的眼。
那是谁?雯桦王的老师,更是当初在他的明鉴下让檀原和雯桦结了同盟,还将公主嫁了过去。
这般机智的圣人,岂能被一个小小的戏子蒙了眼,只怕离先生的本事不会小。
“明蔚倒也不会这么蠢。”秋世博又改口,“若真和离月有瓜葛,又怎么敢放这么个人来雯桦呢?还在军事防备最严密的地方转悠。”
“父亲说的是。”秋萧曼毫无底气地应,她觉得自己的隐瞒是在犯错,可经过独闯宁平甚至岚瀚坡一事,她又觉得不该莽撞。
“曼曼,你可别光图其表。”秋世博恍然察觉些什么,担忧地看着秋萧曼。
“父亲知道我不是那种人…”
“早都过了适婚年纪,若是瞧上谁也不是新奇事。”秋世博又劝,“但上次回来,你跟你母亲说其实想找个山温水软的,我就有些担心…”
秋萧曼一时没想起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却听秋世博又道:“谁都好,离先生不行。”
“为何?”秋萧曼下意识问。
“你看,还真对人家有兴致??”秋世博仿佛窥探过少女心事,来了说教的劲头,“连匡老都无可奈他何,你踏踏实实寻个文弱的书生都比他强!”
“哦——”秋萧曼匆匆将其打断,“父亲多虑,我不过好奇父亲为何对他有偏颇罢了。”
“当初你姐姐嫁给妘亿我本就不同意,王妃哪是那么好做的,她一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不受了气才怪!偏偏她一意孤行!”
“姐姐不也被大殿下宠爱有加么?”
“哼!”秋世博提起就气愤,“还不是才娶了第二个!”
秋萧曼抿唇不语,却也觉得这是妘亿没法左右的事。毕竟开枝散叶对王室来说是更重要的事,而秋萧晴也说了有一子足矣,不愿再生养。
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秋萧曼借着提起秋萧晴轻咳一声:“父亲下午觐见吧?顺便帮我给姐姐传个口信?她何时得空,我也想去王廷拜见。”
秋世博心事重重应了声,也知道秋萧曼是借机要溜,便又嘱咐了句。
“离先生那非必要不要去!陛下亲派了一队御卫在成兰巷护着,绝不会有危险!”
秋萧曼跃马而上,敷衍应了声:“知道了。”
而后她逃命似的,头也不回朝家去了。
站在原地的秋世博目色沉下来,看着秋萧曼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他想起方才在早点铺子,众人议论起匡邵云的生辰。
有人说他曾经贺寿,匡老生辰可是在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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