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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京镐旧友

在柳城的蜿蜒小径上,陈天赐放缓脚步,侧目看向身侧的林霜,眉间浮起一丝疑惑:“林兄,此番进京镐,何故遮得这般严实?”

林霜低沉的声音自面巾后传来:“旧识相避,不便相见。”

何止面庞?林霜浑身上下包裹得密不透风,只余下一双深潭般的眼眸。那身全然陌生的装束,让陈天赐几乎不敢相认。

陈天赐若有所思地颔首,话锋倏然一转,带着由衷的敬佩:“……林兄枪技实在令在下叹服,竟能与壁画妖那等强敌抗衡,不落下风。”

“未入道途时,略通些许武技。”林霜语气平淡。

“难怪!”陈天赐恍然,心中敬意更添几分。

交谈间,两人已行至岔路。陈天赐驻足,脸上绽开诚挚的笑意:“林兄,我须回香城交递玄案文书。此番同行,受益颇深,愿他日有缘,再聆听林兄高论。”

林霜微微颔首,拱手回礼:“天赐,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林兄。”陈天赐郑重还礼,转身踏上归途。

目送陈天赐的身影消失在柳叶深处,突然想起,经壁画妖一战,他原想向陈天赐打探玄机阁诸事的心思,竟全然抛诸脑后了。

算了,来日方长,慢慢探听吧。

林霜转身踏上那条直通京镐官道的左岔路。步履虽稳,心绪却如风中尘埃,纷乱难定。

两年前的京镐,镇南将军林君之战死沙场的噩耗如惊雷炸响,举城震动。

龙椅上的至尊闻讯,震怒与悲痛交加,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神,而今行走已需宫人搀扶。

南境边防随之一触即溃,大片疆土被玄藻国鲸吞,易名“黑泽郡”。朝廷虽急遣将领驰援,奈何玄藻妖术诡谲莫测,黑气卷地,城池如骨牌般倾倒,两年间南线节节败退。

迟泽国岌岌可危,仓皇求助修仙大宗,才勉强稳住如今局面。千里烽燧不息,已成泥淖焦灼之势。

凭借刻在骨子里的京腔,林霜轻易伪装成普通城民,踏入昔日金粉繁华地。穿行在熟悉的街巷,扑面而来的却是陌生的冷寂。

犹记当年得胜还朝,金鼓喧阗,万民夹道,满城沸腾。而今,朱楼依旧,喧嚣尽散,只余下沉重压抑弥漫其间。

将军府的门楣赫然闯入眼帘,“柳宅”二字,刺得他双目生疼。

物是人非。此间庭院楼阁,曾是他戎马倥偬中的一方归所,更承载着年少时光的全部印记与温存。

他身影如烟,悄无声息地掠过高耸的院墙,熟稔地避过一切耳目,直入昔日卧房。目光扫向那面藏有夹层的内墙。

里面空空如也。

林霜心猛地一沉。目光锐利地扫过这间几乎未变的屋子,一个名字已浮上心头。他毫不迟疑,转身掠出,直奔朱雀大街那纸醉金迷的红袖招,玉堂阁。

无视鸨母的阻拦,林霜一把推开雕花木门。

门轴刺耳的声音惊醒了暖帐中人。柳殊月被扰了清梦,睡眼惺忪地抬头望去,正对上那双深潭般的眸子,一个激灵坐起,昨夜残存的酒意霎时无踪。

“都下去。”他挥手屏退惊愕的南灵与鸨母,暖阁瞬间只余两人相对。

林霜扯下面罩。

柳殊月瞳孔剧震,声音因难以置信而剧烈颤抖:“君……君之?……是你?……你……我……我明明亲手收敛你的尸身……”

那惨烈景象历历在目,刺痛之下,他双目霎时通红。

纵使柳殊月是京镐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但两人自幼总角相交,情义深重如山,从未掺过半分虚假。

“我确实是死了。”林霜声音平静无波,“幸得一位修行的姑娘重塑肉身,引我踏入道途。如今,我须追随她修行证道。”

他言简意赅,随即切中要害,“我房里的东西呢?”

柳殊月性格向来飞扬跳脱,死而复生这般奇闻,反将他心头那点悲戚迅速压下,勾起了浓烈的好奇心。

“姑娘?何等绝色佳人?”他几乎要从榻上蹦起来,眼神灼灼,“好你个林君之,莫大的机缘啊!陛下求仙问道心心念念数十载,你倒是不声不响步入了道途?”

长身玉立的贵公子,此时却难掩兴奋,几步跨到林霜身前,眼中尽是跃跃欲试的光芒,“带我去见见你师父吧?我自问悟性尚可,天生就是修行的好苗子。”

见他只顾东拉西扯,林霜无奈,加重语气:“柳殊月,你买下宅子后,我房中藏匿之物,置于何处了?”

柳殊月这才恍然,林君之向来最珍重过往遗物,一丝半点都马虎不得。

“哎呀!”他轻拍脑门,“那东西呀,搁我房里好生收着呢。你的心爱之物,我怎敢怠慢?”

林霜心头悬着的巨石,此刻终于无声无息地沉下。旧物尚在,情谊……也未曾断绝。他看着挚友依旧鲜活热切的面容,一股暖流熨帖过心房。

然而瞥见柳殊月那副急不可耐的神情,林霜又只能苦笑摇头:“殊月,你这性子,倒真是一如当年。”

“嘿!”柳殊月一巴掌拍在他肩上,眉飞色舞,“君之啊,你走这两年,红袖招的姑娘们为你流的泪,怕能浇满这红袖招的花圃了,连我瞧了都心疼。今日重逢,可不是天大的喜事?”

林霜面色陡然一肃,示意他噤声,眼神凝重:“此番回来,我不想惊动任何人。往后……只当我林霜已死,与迟泽国,再无瓜葛。”

柳殊月脸上的笑意僵住,化作难以置信的错愕与深深刺痛:“君之,此言何意?”

他蹙眉死死盯着林霜的眼,像是要从中剜出答案。片刻,终是颓然一叹,点头道:“也罢……迟泽如今这摊烂泥,确已不值得留恋。你……也算把命都填进去了,够了。”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再次逼视,“只为取回那点旧物?不惜冒偌大风险潜回京镐?”

林霜此行所求,不过娘亲留下的几件旧物与父亲寥寥数行笔墨。在他人眼中或是不值一钱,于他,却是支撑他在沙场血海中挣扎求存的至深念想。

迎着柳殊月审视的目光,林霜默然片刻,终是缓缓点了头,眼中只剩决然。

“何其心狠,林君之!”柳殊月眼眶再次泛红,带着激愤低声斥道,“若非我买下那宅子,护着你那点念想,它们早不知落入哪个腌臜角落,你还寻得到吗?”

喉头一哽,他声音更哑,“你可知……这两年间我多少次为你……你倒好,轻飘飘一句割舍就完了……连我都不顾了?”

那深藏心底的无望未来,林霜终究没有说出口。这副重铸的躯壳暗藏不稳,如风中残烛,不知何时便会彻底湮灭。或许……只有两年光景?

面对挚友如此激烈的情绪,林霜只能强自压下心潮,面上挤出一丝安抚的笑:“眼下情势复杂,我有不得不为之事。待得闲暇,定当回来看你。”

林霜压下心中苦涩与沉重,又道:“若遇难解之事,可往北境寻我。”

“北境?”柳殊月眉头深锁,喃喃重复,猛地,他脸上血色尽褪,惊骇地瞪大眼:“玉椿灵……救你的是那个北境玉椿灵?她……她不是人!”

“妖”字刺耳,如同点燃了柳殊月最深的隐痛。童年烙印太深,妖物夺母的恨意早已融入骨血。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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