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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第 21 章

导演脑子里天马行空,不时上演着各种危机小剧场。

心乱如麻间,一双大手轻轻地按在他的肩膀上。

抬头一看,是制片人福罗博。

嘈杂的背景声中,他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却又格外的清晰。鼻梁上厚重的镜片在监控屏幕的反射下,闪烁着幽蓝的光芒。

“别慌,一切如常,其他事自有我来处理。”

导演点了点头,强行将注意力转回监视屏幕上。

此刻,第二轮主题赛已经正式开始,所有选手都全神贯注地处理着手上的食材,他将主画面切回到那个神秘的东方女孩身上。

出于录制节目的需求,后厨的灯光比普通灯光要更刺眼一些,唐心却仿佛丝毫不受影响,一把菜刀在手中舞得风生水起,刀起刀落间,堆成小山的蒜瓣和朝天椒就成了细末。小龙虾早已清理干净,嚣张地在盆中挥舞着钳子。

炒锅坐上炉灶,蓝色的火焰倏然腾起,贪婪地舔舐着锅底,一汪热油在锅中静静地等待着食材的到来,但她却迟疑着没有动手,眉心凝结成一团解不开的结,仿佛在思索着什么事情。

唐心又在等什么?

监控器后的导演情不自禁地揣测着她的一举一动。

良久,她终于动了。

“滋啦——”

雪白的蒜末在金黄的热油中欢腾起来,从乳白渐渐变成了金黄。小龙虾的青壳一碰到滚油,便化作赤红的颜色。

唐心握紧锅柄,手腕猛地一沉一送——

“轰”地一声,一团炽热的火焰陡然升腾而起,锅内那些赤红油亮的小龙虾,连同金灿灿的蒜末就在空中完成了一次完美的后空翻。料酒沿着锅边淋下,激发出更浓烈的香气。

炒至半熟,小火焖煮,依稀可见透明的锅盖逐渐蒙上乳白色的雾气,红虾与金蒜在锅中咕嘟作响,彼此浸润。约莫十来分钟后,掀开锅盖,热浪扑面而来,唐心深吸一口气,满意地眯起眼睛,随后将裹满蒜蓉的小龙虾装入盘中。

*

肖米焦先生的手边已经摆放了两道菜——魔鬼辣鸡和番茄辣炖牛肚。

但对于第三道菜,他却犹豫再三,迟迟下不了定论。

评委席上的言喻站起身来,调侃老友。

“看来今天选手们的表现都十分出色,以至于我们的嘉宾肖米焦先生左右为难。”

肖米焦先生这次却没有配合他的玩笑,而是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神情。

“事实上,我私心里非常喜欢其中的一道菜,但却不知道该不该选择它作为今天的优胜菜品。”

“哦?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它不符合‘无辣不欢’的主题。”

顺着肖米焦先生的视线看过去,他中意的是一盘堆叠如山的小龙虾。熟透的小龙虾呈现出一种热烈而饱满的赤红色,油亮的光泽为其镀上了一层温暖的滤镜。浓稠的棕色汤汁混合着金色的蒜末,温柔地包裹着每一寸虾身,隐约可见弯曲的肥硕虾尾从中探出,诱惑着食客一探究竟。

但是……

“这道菜一点也不辣。”主厨皱起了眉头。

肖米焦先生也有些愁眉苦脸。

“正是如此。但它是如此地油润鲜香,回味无穷,以至于我无法克制住想要选择它的冲动。事实上,抛开‘无辣不欢’的主题,我甚至认为‘蒜蓉小龙虾’是全场最佳。”

主厨低下头,与华骄和严绥小声讨论了一番,随即又站起身来。

“我与华骄、严绥二位评委商量过了,既然嘉宾对‘蒜蓉小龙虾’的评价如此之高,我们愿意给它一个机会。但如果它的味道没有达到评委们的要求,我们将重新选择第三道优胜菜品。”

“唔,我没有意见。”

肖米焦先生颔首,随后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便将他指定的三道菜端到了评委席上。

还未上桌,经滚油淬炼过的霸道蒜香便热气腾腾地扑面而来。华骄眼睛一亮,顾不得烫,伸手从餐盘中扒拉出一只饱满肥美的赤红龙虾,徒手剥开。顾不得形象,她将指尖沾染上的金黄蒜蓉以及油亮汤汁吮入口中,霎时,浓郁的滋味在舌尖炸开——蒜香、油润、汤鲜、肉甜,几种不同的味道,一一呈现在口中。

言喻看似漫不经心,手上动作却没有丝毫犹豫,三两下便剥出饱满鲜嫩的虾尾,雪白的虾尾肉已然彻底吸收了蒜蓉汤汁的净化,入口是极致的脆弹与鲜甜,虾肉本身的鲜美非但没有被澎湃的蒜香掩盖,反而愈发显得痛快。咀嚼之间,蒜蓉的颗粒感,龙虾的脆弹以及汤汁的油润完美结合,久久萦绕于唇齿之间。

言喻忍不住伸手去拿第二只,却听见身侧传来严绥评委装模作样的咳嗽声。

他猛然醒悟过来,通常为了保证公平,一位专业的评委需要克制食欲,不能在一道菜上就吃撑,要确保他们在吃其他菜的时候,处于不完全饱腹的状态,否则会影响到对其他菜品的评价。

他带着遗憾的心情陆续品尝了魔鬼辣鸡和番茄辣炖牛肚两道菜。

魔鬼辣鸡外酥里嫩,麻辣鲜香;

番茄辣炖牛肚肥厚软糯,酸辣爽口;

但大概是珠玉在前,这两道菜虽然好吃,却还是缺少了一些惊艳的感觉。

华骄评委和严绥评委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们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在揭晓最终评分前,我想知道这道蒜蓉小龙虾是谁做的?”

主厨的眼睛环视过一脸紧张的选手队伍。

“是我,主厨。”

黑发黑眼的女孩站了出来。

言喻意外地挑了挑眉,却又觉得,这种事情发生在她身上也无需大惊小怪。

“告诉我这场比赛的主题。”

“是‘无辣不欢’,主厨。”

“哦?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既然听清楚了,为什么不遵照主题做菜?想早点回家么?”

主厨的语气中满是嘲讽,唐心却看得出,他眼里的好奇满得要溢出来了。

她思忖了一会,望向肖米焦。

“您是否最近患上口腔溃疡,或者有牙龈肿痛的症状?”

肖米焦震惊地捂住腮帮子:“是……是啊。你怎么知道?”

唐心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脸颊。

“我注意到您吐字略有些含糊,且时常无意识地触碰脸颊。偶尔笑得开心时,还会露出短暂的痛苦表情,想必是不经意间拉扯到溃疡的部位了。”

肖米焦先生表情复杂。

最近天热,他又爱吃辣,必然逃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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