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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等待

那束纯白的光圈渐渐扩大,时鸢静坐在黑白色的钢琴旁,一袭流纱长裙如月华倾斜。

她唇畔含笑,并未立即开口,只微微垂眸,指尖轻抬——

空灵澄澈的琴声如流水般倾泻而出,像是一群精灵,在空旷的原野上轻盈跳跃。

场馆内霎时一片寂静,唯有悠悠琴声回荡缭绕,荡起涟漪般的回音。

下一刻,一道极轻、极静,仿佛呢喃般的歌声悠然响起。

该怎样形容这歌声呢?

它不似从麦克风中传来,倒像是在幽谷中缓缓流淌,悄然拨开浮动飘渺的薄雾。清透如碎玉轻击,又像沾染月光的微风,轻轻拂过平静的湖面。

每一句歌声都仿佛浸透了月华,有一种近乎透明的穿透力,直抵人心。

何夕曾经认为风吟的歌声不过如此,直到此刻,她才发觉这歌声宛若轻柔的蛛丝,轻而易举地穿透了她始终绷紧的心防。

她忽然想起了以前的事——

小时候,母亲总是很疲惫,除了沉默地干活,便是歇斯底里地咒骂那个消失的男人。

可面对两个女儿,她却只是垂下眼睑,仿佛最后一点心力已被榨干,只以一种机械的、近乎冷漠的忽视来应对,吝于给予一丝一毫的关注。

而奶奶,则终日枯守在门口,凝望远方,想念他那一去不回、杳无音讯的儿子。

她们姐妹俩,从小便在母亲令人窒息的沉默和奶奶无望的守候中,相依为命。

可以说,何夕和何月,是在这片压抑的缝隙间,互相拉扯着、跌撞着长大的。

如同两株紧紧缠绕的藤蔓,在荒芜之中彼此攀扶、彼此依靠,共生共息。

何夕从不在意别人的童年是怎么样的,那对于她来说是一个模糊而遥远的概念。

她只清楚自己幼年的生活——除了上学,便是那仿佛永远没有尽头、怎么也干不完的活。

在她忙碌时,小小的何月总会跟着过来,生疏却努力地,学着姐姐的样子一起干活。

昏暗的暮色下,总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依偎在彼此身旁,默默陪伴着对方。

轻灵的歌声仍在流淌,与曾经何月在病房中日日轻哼的调子缓缓重叠。

她忽然听见时暮有些焦急无措的声音:“慢慢!你怎么了!”

何夕这才恍然发觉,眼前的世界早已浸在一片朦胧的水光中,模糊不清。

舞台上的时鸢此时正唱完一首歌,眸光温柔地望向观众席,四周是一片狂热般的欢呼声。

何夕却恍若未闻,只沉默地抬起手,极轻地按了一下心口。

她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它……为什么还在跳?

那么灼热,那么有力,如同冰封之下奔涌的河流,正一下、一下,撞击着她早已麻木的胸膛。

时暮惶急的神情近在眼前,何夕却好像什么也看不见。

她只是慢慢收拢手指,一点点握紧,仿佛还能触到多年以前,暮色中,妹妹那双柔软的小手正紧紧攥着她的衣角。

她恍惚地想着:

快了,已经过去四天了。

还剩五个月零二十六天。

再等等她。

等等……姐姐。

……

时暮彻底慌了神,他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听一首歌,何夕就变成了这样?

然而,所有的情绪都在触及她脸颊泪痕的瞬间蒸发殆尽,只剩下一片空白的手足无措。

“慢慢……?”

他声音发紧,几乎只剩气音,每一字都带着生怕惊扰她的小心翼翼。

可何夕仿佛困于另外一个世界之中,眼中是他曾见过的那种——近乎茫然的破碎。

他完全不明白何夕为何会突然如此。

再顾不得其他,他颤抖着伸出手,轻轻覆上她紧攥着按在心口上的手,试图再一次将温度传递给她。

“不听了,我们不听了……”

他语无伦次地胡乱说着,伸出手试图去捂住她的耳朵。

另一只手笨拙又轻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湿痕,动作轻得仿佛在触碰一件珍贵而易碎的珍宝。

他半抱半扶地揽住何夕的肩膀,用自己的身体为她隔开的周围狂热的人群,挡住那些投来的好奇目光。

就在时暮焦急地想要直接带着她离开时,何夕终于回过神,伸手轻轻拦住了他。

“没事,”她的声音透出一种更深层次的漠然,“我自己能走。”

时暮稍松一口气,可何夕的神情却让他陷入更深的无措。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眼睁睁看着何夕陷入这种状态,而他却像个局外人,只能无能为力地站在原地。

什么都不能为她做。

一种前所未有的焦躁和无力感攫住了他。

他忍不住、近乎执念地想:究竟是什么让何夕变成这样子?

一个模糊却又近乎直觉般的念头骤然划过脑海——或许,这正是何夕三个月前那般决绝、不留一丝余地离开的原因。

一些他全然不知晓、沉重到无法释怀的东西。

而他自己,却一直像个傻子似的,浑然未觉。

或许,自己从未真正、主动地去了解过她。

……

时暮看着眼前的这栋巨大的建筑。

银白色的建筑冰冷而肃穆的耸立着,仿佛像一座巨大的、没有温度的方碑,无声地见证着无数生死悲欢。

这里,曾经是何夕最常来的地方。

江城最顶尖的私人医院,兰莱和医院。

这里汇聚着全球一流的医疗设备与业界泰斗级的专家团队,可以称为医疗界的明珠。

陈言正是从这家医院中走出来的精英。

这家医院接待的病人非富即贵,并非有钱就可以随随便便入住。

当初与何夕在一起不久,时暮就帮忙将何月转入了这间医院。

三个月前,何夕一声不吭离开后,时暮曾来这里找过她。

却只从何月的主治医师那里得到一句告知:“病人已经被家属转走了。”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他的最后一丝希望。

他当时以为,何夕已经完全不想见到他,连问都不敢多问,就失魂落魄地走了。

现在回想起来,才发觉事情竟然有这么多的破绽。

何夕对何月的重视程度,时暮比谁都清楚。

若说仅仅为了躲开他,就仓促地将何月从最好的医院转走,这怎么想都是一个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何夕从来理智,绝不可能冲动行事,尤其是在关乎何月生命安危的事情上,她绝不容许有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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