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天的火光,将魏州黎阳县的夜空烧成了白昼。
黎阳仓,这座象征着大唐国力与河北命脉的巨大仓廪群,此刻正变成一个巨大无比的火炬。
烈焰贪婪地舔舐着每一根梁柱,吞噬着每一片瓦砾,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走水了!走水了!!”
“快救火!!”
凄厉的喊叫声划破夜空,无数正在转移粮食的私兵和民夫惊恐地扔下手里的麻袋,乱作一团。
魏州长史手下的那位司马,此刻正站在远处的一座土坡上,呆呆地望着那片火海。
他身上的官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脸上的血色却早已褪尽,只剩下一片死灰。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们确实收到了风声,知道那个煞神林浩正朝河北而来。
他们也确实在连夜转移仓中的粮食,企图做出天衣无缝的假账。
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林浩根本不屑于跟他们玩什么人赃并获的把戏。
他直接掀了桌子。
他一把火,把桌子带桌上的所有东西,烧了个干干净净!
“大人……大人……怎么办啊?”一名副将连滚带爬地跑到他身边,声音里带着哭腔。
怎么办?司马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座空仓,他可以说粮食调拨出去了。
可一座被烧成白地的仓,他要怎么跟朝廷交代?怎么跟陛下交代?他现在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把火,不仅烧掉了黎阳仓,也烧掉了所有与此事有牵连之人的最后一丝侥幸。
恐惧,如同黎阳仓上空的浓烟,迅速笼罩了整个魏州,并以惊人的速度朝着整个河北道蔓延开来。
……
两日后。
清河郡,贝州治下,一个名为永济的小县城。
五十余骑身着玄色劲装、佩戴横刀的骑士,在一面迎风招展的“林”字大旗下,缓缓出现在了县城南门外的大道上。
为首的林浩,依旧是一身青袍,但他身下的战马,他身后那五十名煞气腾腾的骑士,让他的青袍比任何铠甲都更具压迫感。
城门处的守军远远看到这支队伍,特别是那面代表着百骑司的鹰旗和“林”字帅旗,顿时一阵骚动。
黎阳仓那场惊天大火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河北。
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奉皇命前来整肃河北的冠军侯,来了。
没人敢阻拦。
城门大开,吊桥放下。
城门令带着一众兵士,战战兢兢地跪伏在道路两旁,连头都不敢抬。
林浩目不斜视,领着队伍径直入城,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声响,敲击在每一个听到这声音的人心上。
永济县的县衙内,早已是一片人仰马翻。
县令孙明,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此刻正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自己的官服。
他脸上的表情,惊恐、慌乱,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毒和傲慢。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孙明对着堂下同样慌乱的县丞、主簿等人低吼,“他只是个黜置大使,不是阎王爷!我们是朝廷命官,凡事都要讲规矩!讲章法!”
嘴上这么说,他擦着额头冷汗的手却出卖了他。
很快,县衙外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林浩到了。
他没有直接进入大堂,而是让李君羡带着百骑司的悍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管了县衙的武库、档案房和前后所有出口。
孙明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强挤出笑容,领着一众下属迎了出去。
“下官永济县令孙明,拜见侯爷!”
他躬身行礼,姿态做得十足。
林浩只是轻轻抬了抬眼皮,从他身旁走过,径直走入大堂,在那张属于县令的主位上,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孙明等人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但他不敢发作,只能忍着气,跟了进去。
“本侯奉陛下之命,彻查清河崔氏余党,整顿河北吏治。”
林浩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着,
“孙县令,本侯抵达永济之前,已传令河北各州县,清查崔氏逆产,捉拿崔氏余孽。现在,本侯想看看永济县的成果。”
孙明心中咯噔一下,但面上不显,连忙从袖中取出一本早就准备好的册子,由县丞呈了上去。
“启禀侯爷,自接到朝廷公文,下官便立刻组织人手,日夜清查。奈何崔氏在本地盘踞日久,关系错综复杂,许多田产地契早已转至旁人名下,查证起来颇为不易……”
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诉苦,讲了一大堆困难。
李君羡接过册子,翻看了几眼,脸上露出不屑的冷笑,然后将册子呈给林浩。
林浩接过来,随意翻了两页。
上面记录的,无非是查抄了几间崔氏的铺面,收缴了几十亩无人耕种的薄田,抓了几个崔家的远房亲戚。
这些东西,连塞牙缝都不够。
“就这些?”林浩将册子扔在案上,发出一声轻响,却像重锤敲在众人心头。
孙明心中一紧,连忙躬身:“侯爷明鉴,实在是……人手不足,且地方豪族颇有微词,阻力甚大。下官已经尽力了。恳请侯爷体谅下官的难处。”
他将“地方豪族”四个字咬得很重,言语间,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威胁。
他觉得,林浩烧了黎阳仓,已经是捅破了天,必然会束手束脚。
到了地方,终归还是要依靠他们这些地头蛇。自己只要拖下去,把皮球踢给所谓的“地方豪族”,林浩一个外来人,能奈我何?
“难处?”
林浩笑了,那笑容不带一丝温度。
“孙明。”
他忽然喊出了县令的名字。
“下官在。”
“本侯给你一个机会,自己说。”林浩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开口,“城东崔家留下的那三百顷良田,现在记在谁的名下?”
孙明浑身一震,脸色刷地一下白了。
“侯……侯爷,下官……下官不知您在说什么……”
“还有,崔家在城南的丝绸庄,上个月被你的小舅子以三千贯的价钱盘了下来。里面的货物,可不止这个价吧?”
“崔家用来放印子钱的钱庄,里面的烂账被一把火烧了,可那些真金白银,又去了哪里?”
林浩每问一句,孙明的脸色就白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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