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淮把顾倾尘送回了附属医院。
一众医生护士包括陆景淮找的那知名心理医生都在严阵以待,浩浩荡荡跟着进了病房。
顾倾尘扯了一下陆景淮的袖子,“我没事了,你让他们都走吧。”
陆景淮摸摸她额头上的温度,再看她的脸色,确定她真的没事才叫那一群人出去。
他给她脱了外套和鞋子袜子,把她塞进被子里,留一个小小的脑袋在外面。
“饿吗?”他问。
顾倾尘没心情跟他叨嗑,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魂魄像是被收走了。
“安禾,你准备怎么办?”她忽然开口问他。
知道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陆景淮挑一下眉,眸色温柔。
“刚才我不是跟你说了,你想怎么处理,你说了算。”
顾倾尘定定看着他,那双眼尾微微上挑的漂亮眼眸有婉转流动的光,有复杂的神色在流转。
就唯独没有一丝对他的感激和赞同。
“我记得你曾经很爱安禾的。”
许久,她这么幽幽说了句。
陆景淮瞳孔微颤。
她是在指责他薄情寡义吗?
“我前两天去了趟竹源村。”许久,他温声开口,像在讲故事似的,“王奶奶说,我的兄弟姊妹都死得差不多了,还剩小八和老十,另一个就是我了。”
“小八如今体型都快要赶上王奶奶了,王奶奶经常找不到它,又怕它跑到外面做坏事,就让我带回来了。你想去看看它吗?”
“回来的时候我跟它说带它去见包子,它尾巴摇得都快要螺旋上升了。”
他的潜台词是,他回了竹源村,求证过也确认了她就是包子。
他不是薄情寡义,只是一开始就认错了人。
病房里很久都没有声音,气氛凝滞了许久。
寂静中忽闻顾倾尘轻笑一声。
“这么多年了,陆总终于愿意回竹源村去看看了?”
略带讥讽的语气。
他眉睫微颤,心中愧疚升腾。
当年被蒙蔽了眼睛,加之年盛气少,他不愿意相信她。
若是那时候他回去多了解一下,又怎会误会这么多年。
都是他的错。
他低垂下头,蹲在她床边,像个虔诚的信徒,轻轻握着她的手:
“我错了,顾倾尘,我错了。”
呢喃的声音卑微到尘埃里,那是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男人的忏悔。
他冷冽的双眸一片赤红,和顾倾尘笑得惨白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错的是我。”她说着,把手抽回去,“是我执迷不悟,害人害己。”
窗外树影摇曳,阳光正好,一如那时他们正年少。
可终不是年少,十余年沧海桑田的变化,他们早已回不到曾经了。
病房里谁也没有说话,气氛冷凝,陆景淮的眼里是挥之不去的痛楚,
许久,他才缓缓的拂一下她额前头发,“等你出院了,我带你去看看小八,它可想你了。”
顾倾尘偏过头去避免他的触碰,淡声说:“一只畜牲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陆景淮手落了个空,指尖一颤,眸中的红色更甚。
她不要狗了,也不要他。
顾倾尘侧过身去,不愿见他,无声隔开他们之间那道鸿沟。
陆景淮起身,走到门边时,忽然又说:“我没有跟安禾看星星,那晚上回竹源村,是我一个人去的。”
“晚安,顾倾尘。”
他走出去,被子里的人身体微僵。
**
顾倾尘出院之后,黄嫂和李美红都判了,一个七年一个十年。
她们这个年纪,坐个牢出来人生差不多也到头了。
原则上是不会判这么重的,但是没办法,有人是原则。
据说黄嫂入狱第二天就疯了。
李美红请求上诉被驳回,请求见她的孩子,她几个孩子就大儿子去了。
大儿子在窗口骂她是个老不死的,人都要入土了还把家人害成这样,留了案底家里三代人都完蛋了,这就算了,关键是还要被人家指着鼻子骂有个坐牢的妈。
现在他们一家子出门头都抬不起来。
大儿子对着窗口又哭又骂,问她怎么这么能活,五六十岁了还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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