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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长安

去长安的路上,柳茸缄然不言。

她曾期待过长安的城门是何等恢宏,幻想自己达到时该是如何如何惊叹,怀着希冀踏进帝都。

这些梦在大火后化为灰烬。

自己还不够有力量,她想。不够,远远不够。明明摆脱了贱籍,做了官吏,她的力量仍旧不够守住身后的人与事,得到的终要失去。

长安,才有她想要的一切。

“阿茸。”薛不虞拉住柳茸越陷越深的思绪,拔开水囊塞子,仰头饮了口水,没有对口,接着抛给了她。

那瓣未着口脂的丹唇缀饮着,囊口水珠滋进美人的唇隙里,他生起别样情愫,突然不教她用自己的水囊了,向货郎买了一副。

“是我害了他们。”

害了村子,刺史府,以及那个人。

一根狗尾草凑到柳茸鼻端,她生生打了个喷嚏,薛不虞拿回叼在嘴边,“害他们的人不是你,是有人害了他们。”

他颌角一扬,“害他们的人来了。”

柳茸按住薛不虞即将出鞘的的剑,她的力道说不上多大,常年习剑的剑仙却当真被拦了下来,“别杀他。”

察觉薛不虞投来的眼神,柳茸解释,“赵玉则不能死得轻易,太便宜了。”

腥风血雨初歇,草率杀了赵玉则势必掀起新一轮火与血,总要等……等到他被拔尽爪牙掀不起任何风浪时,再杀了。

京畿城门关前,立着幂篱罩身的男子玉骨身姿,徐徐风吹,衣摆在幂篱纱幔下若春水縠纹,出尘不染。

本该是半遮面的玉人谪仙,柳茸望着生不起一丝惊艳,只在想,何时,才有拔尽这样的人爪牙一日,那一日会是什么反应?还会同今日般风逸翩翩么。

“柳大人,别来无恙。”赵玉则作着揖,特意恭候在城关前。

“我何德何能让殿下替我接风?”柳茸疏离地坐在马上。幂离下的容颜,她观不透,只听到淡淡笑意。

“能给赵某一份尽地主之谊的机会,是大人宽容。”

陈王府的家仆送上礼,礼不多,一看便是备好的。

自己去长安之事一共透露没几人,柳茸冷色凝着礼匣,抬手关上,“殿下言重了。我能有今日,不正是托了殿下的大恩吗?”

赵玉则意味深长,“我送的礼姑娘可喜欢?”

“喜欢,喜欢得紧……”她唇上挂笑,眸中无一分喜悦,“我一介小官,蒙殿下青睐高升,怎能不生欢喜呢?”

“那便好,看来我送的礼,是合了大人的心意。”

柳茸眼尾微红,对薛不虞伸腕登上马车,道了声驾马,马身径直略过赵玉则向门关去时,她轻声道:“下官他日,定会回礼。”

车座扰动的尘风卷着周边空气,带起幂离轻纱。

幂篱里的人面闻言儒然拱手,低低笑了,“本王,拭目以待。”

越过这座城关,后方便是长安,繁华依旧,贩夫走卒,贵女出游四处飘香,益州村落的大火、光秃的树干、相籍的尸骸仿佛另一个国度发生的事。

皇城权力的更迭化作一滴血迹干涸在地上,再扰不起半丝风浪。

刑部死牢内,柳茸见到了数月不见的脸。

他被押在暗无天日的地牢,浑褐的双目放空着,身上已无一块能称得上好肉的地方,血锈染黑囚衣。

看到柳茸,崔元多日无神的眼落进了点光,也仅仅一点,稀微如无。他开口,第一句话柳茸便不知如何作答。

“是你诬告的我?”

诬告……柳茸心口被小虫蜇了下。

“不是我。”说完意料之中牢房里没了声。

事到如今是与不是何需纠结,又有何分别?密印如此私密之物,若非主人泄露旁人何来能以密印做假之机。

即便诬告不是出自她手,与他人私下往来一事也是敲定了的,这一点在大理寺亮出证据时,崔元何尝揣不明白。

“你不必作解释,”崔元打住她将动的唇,柳茸心肉顿顿地跳,苦意蔓延,听见他道:“我信你。”

“崔元……”

“犯官崔元,恭祝大人高升。”

这份祝贺传到耳中要多讽刺有多讽刺,柳茸扒着狱栏的手冰得可怕,腰板笔直的男人低下了从来倔傲的头,对自己俯身作礼,他的手臂,断了。

“崔元,你快起来!”柳茸环顾四周,怕狱卒瞧见,可那人的肩膀就像塑了铅般沉重,一动不动。

“有一事犯官望托予大人,大人不应,犯官便不起。”

柳茸舌根发涩,“你说。”

“别来救我,救益州,益州需要你。”他总算展颜而笑。

“我找同僚救你出去!我不信大梁无人愿意帮你,还有薛不虞,他也在为你周旋,你若是想……”

崔元只是摇头,忍不住打断她近乎无论次的话,“有些事没有你也会有旁人,阿茸,我怪不了你。我命数已定,不值得更多人为我流血,但是你的路还未停,朝前走,走下去。”

狱门猝然打开,薛不虞打晕狱卒夺了钥匙,崔元如今管不了薛不虞,但执意不走。

若走便真成畏罪而逃,坐实弑君,他没有罪,不愿潜逃。

“不逃你就真死了!死后无人给你立冢,无人替你申冤!”

威胁显得苍白无力,崔元依然盘坐在地,指向柳茸,“我,要同她单独说话。”

灯火几乎没有,不见天光的暗牢里,他们除衣到几乎将尽也不怕人发现。

仿佛是知晓今夜许是最后一次与对方沉溺欲海,彼此格外珍惜地爱|抚着,又好似想要忘记身躯的痛苦般,极尽忘情。

男人断了手,只留一只好手为柳茸解带,动作些许滞,但不多时渐入佳境,他什么都不想,什么也无暇再想,彻底放任自己纵情。

她的生命还很长,往后的情事,会有人代替他去满足她,但此刻,他希望他们属于彼此。

地面冰冷潮湿,柳茸很快不觉,也不觉牢狱肮脏,她感觉自己化作海水,被月亮牵引着潮涨潮落,拍岸的潮水愈发激猛,留下一层又一层浮沫,眼前开始变得空白。

最后一次了,一场过后,牢狱沉淤、黑暗,添了挥散不去的腥燥。

薛不虞抱剑守在牢外,见柳茸散发出来,不急不忙地抚理着衣襟,“帮我买包药。”

她咂咂舌补充了句,“嗯,避子药。”

薛不虞咽喉发紧,望向那间牢狱,不自觉握紧剑鞘,“我叫医师给你开方子来。”

随医师取药途中,薛不虞一路想着崔元交代的话。

“她喜吃石榴,不喜羊肉,夜里点四弃香即可,床枕每两日一晒,下唇左处……易破,你要挂心。”

这都算什么话!真把他当使唤丫鬟了?薛不虞试图将崔元的声音挥诸脑后,声音鬼魅般越萦越深。

头脑地发昏地给柳茸拿了药,他注视女子一滴不剩喝干,不久前饮水时的情愫又起,叩着心门。

自幼他们的喜好相差无几,从看中的佛珠、到相中的宝剑,崔元认可的,他也喜欢。

他曾自豪于与师兄的默契是英雄所见略同,直到柳茸出现。薛不虞终于开怀,总算有意见相左的时候,且难得是素来“英明”的师兄瞎了眼。

就是这样一个瞎了眼的师兄说出了最末的话,“下唇左处易破”。

薛不虞上街挑了盒最润的口脂油,那话里似乎还有其他的意思,他不愿想,也不想去思量。

月中,雍王践祚。

太极宫内,宫人紧锣密鼓筹备着登基大典,雍王坐在九重明堂,凭栏眺着江河,先帝在时他便最是受宠,天下合该是他的。

须臾,珠帘香消,鼻端闻到一股腥,身后的宫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不该出现在皇宫的人。

“薛不虞?”雍王既讶异,也轻蔑,“今日孤要砍你师兄人头,你不该去劫法场么?”

来人压低斗笠,剑上绽血,即便劫了法场,崔元也不会同自己走,他的法场自己劫不成。

薛不虞望向雍王项上的东西,“你的人头,比他好带。”

“你敢。”

不出午时,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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