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为这件事,她认识了程有恒。
当年的程有恒比她大一岁,二十一,是负责工厂物料登记和报表的会计,同时也是厂长的二儿子。
那天是月底,程有恒在核对田芳曼所在车间的总账的时候,突然不翼而飞了五块八毛钱,在重新对了三遍之后他便叫了田芳曼过来。
他看着本上写的娟秀小字眯了眯眼,他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不过有句话说得好,叫字如其人。
“程会计,听说您找我。”田曼芳这时候火急火燎到了,一方面是她着急跑的,另一方面是心慌的。
这是她第一次在工作上出现了疏忽,她知道她做的是和工厂流水打交道的活,账是最重要的东西,多了少了都是不小的事情。
程有恒抬头,看见面前站着的是个眉头紧锁紧张兮兮的姑娘,也就清楚她心里的想法了,特地带上笑和她说话。
“啊,田同志,别着急。”程有恒直奔主题,“是这样,你这个月的原材料支出比上个月多了两百多块钱,库里盘店却对不上,差了五块八毛钱,你翻翻台账,是哪笔账记错了还是什么其他原因。”
一听这话田曼芳立马就慌了,火急火燎的就开始一页页翻台账,最后幸好是找到了。
翻到那笔钱田曼芳就顿感不对,又细细回想才清楚过来。
那天车间主任让采购员买了买了两箱墨水和五十个本子,说是给各组班长记生产日志用。采购员回来之后给了她一张五块八毛钱的发票,田曼芳便将它记到了台账上。
她心思有些飘忽忽的,因为那天正好是她的生日,从醒了开始就惦记着晚上回家给自己买点好的吃,抬头一看又快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他扫了眼发票上的“办公用品”,随手就记到了“原材料”的科目底下,想着等吃饭回来再说,就这么先记上了。
但这么一记就是一个月,她始终是忘了改回来。
田曼芳一脸懊恼道:“抱歉程会计!是我的错,我把买墨水和本子的钱记成原材料了。”
是了,这两个科目虽然都是车间支出,但原材料要跟仓库进出的货单对应,这样的办公用品应该归到“制造费用”里面,怎么可能对得上?
程有恒听了之后并没有生气,反而轻笑出声来:“不是什么大事,别着急,咱们现在解决它。”
程有恒拿起笔在账本上划了两笔,而后展示给田曼芳说:“咱们在原材料里冲掉这笔账,然后在制造费里面补上这些,账本这边不就解决了吗?”
田曼芳拿过程有恒手里的账本,虽然看着上面的数是对上了,但心里还是惴惴不安。
“就…这么简单吗?”她有些不太相信,毕竟是账错了,这可是大事啊!
程有恒听出来她明晃晃的担心,笑着回道:“当然没有这么简单。等会儿我得带你去趟仓库,重新核对一下原材料的进出库单,确认数字对拢了,咱们就可以安心了。”
田曼芳依旧是表情复杂,她还是怕是自己原本搞砸了个大问题,是厂里怕她一声不吭跑了才这样假模假样的让她安心。
她实在怕了,除了自己现在她谁都不敢相信。
“来,田同志,台账给我。”程有恒笑得更灿烂些,接过了田曼芳递过的账,在那处出错地方画了个三角,旁边又写了几个字:办公用品误记,已更正。
“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别担心,只是工作上的小失误而已。”程有恒合上台账,轻放到一旁的桌面上说,“以后记完账多瞅几眼,实在拿不准或者是怕忘记什么就记便签上,问清楚之后再落笔。”
田曼芳听着耳边男人温和的声音,心里忽然像是被安抚了好些变得平静了许多。
从一开始进门她满心满意就在自己的工作失误上,都没有好好的看过一眼面前的这位会计。现在她将视线和心思完完全全放在和程有恒的交流上,看清并记住了他的样子。
这个男人的长相没有说多么好看,但五官端正,那一张笑面对着自己便若沐春风。
因为十五岁后的自己在郑志勇的生活暗处生存之后,她就对见到的任何一个男人都抱有或多或少条件反射式的敌意。
她怕自己再遇见第二个郑志勇。
但是她这次见到程有恒却完全没有那种感觉,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是一个很好的人。
就在田曼芳还在想的时候,程有恒开了口说:“走吧田同志,带你去仓库对单子。”
这是两人的初遇。
后来,田曼芳在自己办公桌的抽屉里放了一个小本子,专门用来记这些容易弄混的科目,搞不清楚的时候就会去找程有恒想办法,那天之后她再也没在工作中出过任何差错。
田曼芳在核算账目这方面很有天分,是程有恒发现的,他特地去向上报告,将田曼芳调到了自己身边当了财务室工作人员。
两个年轻人的关系也因为这些事越走越近。
“你妈她含蓄的紧。我当时追求她的方式很直白,但在我们那个年代这是很大胆的行为,甚至一直到她终于同意和我谈对象,她都不敢和我碰个手。”
程有恒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然后从铁盒里拿了一封信出来打开,继续说:“她给我写的信基本上都是固定的内容,而且很短。”
他将信纸摊开到程璟面前给他指:“她会先说一句最近的生活琐事,然后在最后会变着法儿的表达她的爱意。”
程璟看向放在自己腿上的那封信,虽然已经过去二十余年,但上面的娟秀字迹依旧能表达出它主人温柔又坚韧的性格。
信里只写了两句话:最近天冷,出门记得添件棉衣。今天在窗口浇花,想起了你刚将它带回家的时候,那个场景一直到现在都在脑子里回转。
“她有时候总觉得自己配不上我。”程有恒将信纸收回,小心折好之后塞回了信封里放回了铁盒,“就因为之前她被卖给郑志勇做小媳妇的事儿。”
程璟也是听了刚刚父亲说才知道的,他实在心疼母亲,她这一生真的受了太多的苦。
虽然程璟因为在自己创业上和父亲的矛盾关系不睦,在母亲去世之后他对母亲后事的不重视,又在这之后短短时间要再娶新妻这种种事情对父亲态度冷漠,但他终归是养大了自己的父亲,现在又知道了这些事,他忽然觉得,其实他也做的很好了。
虽然这是一句无用的废话,但程璟还是想问:“你真的没有嫌弃我妈以前…吗?”
程有恒抬头看了自己儿子一眼,知道他现在心情十分复杂,语气放得更轻了:“我如果嫌弃的话,还会有你吗?”
程璟当然知道,不过就是想听他爸亲自说一遍而已。
“况且,我先喜欢上的是你妈这个人,所以她的一切,不论是好是坏,我都接受。”
程璟看着那只小铁盒,将那个装了干花的小玻璃瓶也放了回去,盖上了盖子。
“说出口的感情是真是假只有自己才知道。”程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既然你对我妈这样深情,为什么还要在她才离世不久就娶别的女人。”
程有恒没说话,他扶着膝盖也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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