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春回大地,又一年的春耕开始了。
召公奭带着白岄、司土前往郊外的田野巡视。
“巫箴举行祭祀之后,大风就逐渐平息了,人们的议论声也平息了下来。”司土望着远处的田野,幸而大风起于麦苗返青前后,遂师带着农人及时处理了倒伏的麦苗,如今大部分麦苗已顺利拔节生长,并没有受到风灾的影响。
“那就好。”白岄跟在召公奭身后,在田梗旁走过,漫不经心地看着在田地里忙碌的人们。
许多农人随着大军出征负责后勤工作,今年参与春耕的人明显少了许多,不少妇人与少年人也到了田间劳作,采桑的工作则交由年少的女孩子们带着更年幼的弟妹们负责。
或许是置闰的缘故,今年的春天来得偏早,油油的麦苗挺拔茁壮,即将开始孕穗,遂大夫率着匠人和胥徒在田埂旁开凿、修整沟渠,以保证之后的浇灌需求。
春季万物复苏,杂草也不管不顾地葱茏生长,薙师带着另一群人在田地里忙着协助农人除草。
远处的河流上,渔人修筑起鱼梁,在涨水的湍急河流中捕捉鲜鱼。
虽然白岄一贯没什么情绪起伏,共事久了,司土还是能觉察到她心不在焉,问道:“巫箴似乎心情不好?”
白岄摇头,“……没什么,只是寮中还有许多公务,内史今日去教王上习字,恐怕也没有时间处理。”
召公奭停步,回身看向她,“巫箴在怨我硬拉了你过来巡视田野?今春动兵,不在丰镐举行朝觐,你有什么公务要忙?”
“不敢。”白岄移开了目光,语气平平,显然还是有些不满,“召公要去处理卿事寮的事务,太史也不在,还有许多公文没有批复,这次出巡不知何时才能返回,恐怕会误了之后的祭祀。”
司土笑了笑,“看来果然繁忙,连巫箴都忍不住抱怨了。不过此行要去周原,恐怕今日是来不及返回丰镐了,稍安勿躁吧。”
召公奭解释道:“周原如今有许多商人的族邑定居,虽外史暂时压住了他们的不满,还是需你出面安抚。”
“何况巫箴身负天命而来,却总是待在宗庙中侍奉神明,鲜少出现在世人面前,连百官都很难见你一面,更不要说农人和百工。”召公奭指着远处的农人,他们在劳作的间隙里停下来休息、饮水,也聚在一起遥遥地望向这边。
他们远远地看着白岄,凑到一起嘀咕几句,又笑了起来。
“是啊,其实大家对殷都来的大巫还是很好奇的。”司土接口道,“你主持过两次蜡祭,此次又平息了风灾,农人都很感激。巫箴也该多出来走走才是,随你来丰镐的那位陶氏的女巫,就时常带着巫祝们在郊外晃悠,大家都跟她混得熟了,什么话都愿意跟她讲。”
灵秀的女巫,总是更能让人们生出喜爱与依恋之情。
“你也说过,民众、农人和百工最易煽动,宗亲们虽暂时沉寂下去,一旦情势有变,定会再度闹起来。”召公奭轻声道,“待你有了农人和百工的支持,他们也奈何不了你什么。”
白岄沉默了片刻,才道:“……召公也很会操控人心啊。”
“巫箴你来丰镐晚,应是不知道的。先王从殷都返回周原之后,召公有很长一段时间在周边的方国游历,便是为先王宣扬德行和仁义的事迹,吸引他们前来归附。”司土笑着摇头,“论吓唬人的手段或许是巫箴更厉害,要拉拢人心,恐怕你还得向召公好好学一学。”
虽然人员少了一些,农事仍在平稳进行,巡视过丰镐的郊外,午后到达周原。
周原位于岐山、渭水之阳,文王带着族人迁至丰邑后,将周原封予周公旦与召公奭作为采邑,偏东为召,西侧称周。
听闻召公奭到来,召地的官员和民众纷纷前来迎接。
白岄站在侍从与巫祝之间,望着被人群围住的召公奭,向司土道:“这里倒是比丰镐热闹许多。”
司土见她躲得远远的,“巫箴似乎并不擅于与民众相处。”
“在殷都,巫祝不会与民众这样亲近。”白岄不想上前,不过对于投到身上的好奇目光也并不躲闪。
身为主祭,她习惯于被人们注目,但不能被人们接近、触碰。
“召公忙于丰镐的事务,很久没有返回采邑,大约有不少事务要处理,还要与族人叙旧,我们先去巡视田野。”司土拨开人群挤上去与召公奭说了几句,随后带着随行职官回来,“带着巫祝先走吧,巫箴。”
巡视过各处原野,农事顺利、并无隐患,眼看到了日暮时分,岐山还近在眼前,今日是不及返回了。
司土命随从们搭建帷幕,远远望见车马到来。
“唔?召公怎么来了?”司土有些意外,“难得返回召地,不去与族人们团聚吗?”
召公奭摇头,“我久未返回,召地的事务一直是族中长辈在打理,就不去扰他们了。何况明日要赶回丰镐,就在外露宿一夜,恰好看看夜间的情况。巫箴呢,还在赌气吗?”
“在那边。”司土指了指不远处盛开的花树,“赌气倒说不上,只是也不怎么愿意搭理我。”
女巫坐在树下吹奏玉篪,巫祝们陪在她身旁,鸟儿则停歇在她头顶的棠梨树上。
棠梨正开花,聚成一簇的细长花梗垂落下来,坠着粲白的五瓣花朵。
召公奭走到她身前,“心情好些了?至少调子听起来并不幽怨。”
“反正也来不及回去了。”白岄睁开眼,将玉篪放在膝头,抬头望着夜幕上渐渐亮起来的星星,“说不定今日我不在,内史很快就批完公文了呢?”
司土闻言笑道:“内史确实总爱缠着你,可妹妹都这么大了,做兄长的还不愿放手,也是有些过了……”
召公奭看他一眼,司土及时住了嘴。
司土掌土地、民众,令男女相会、劝成婚姻、不使失时也是他所辖事务,时近仲春三月,近日一直在处理相关公务,不自觉地就说到了这里……
“抱歉,巫箴,我不是有意冒犯。”
白岄看向他,“内史确实行为失当,但太史不在,也无人能管束他,司土若得闲,可以与他说起此事,令他略作收敛。至于巫祝,就随他们去吧。”
她这样说,司土倒不知怎么回答了,随白岄来到殷都的主祭们都早已过了婚配的年纪,但没有家眷随行,看起来孑然一身,只是以侍奉神明为要务。
当然,他们是巫祝,归属于神明,也没有人敢质疑,不,司土叹口气,他平时根本连问都不敢问的,实在是今日一时嘴快了。
“商人以族邑聚居,族邑内氏族姻族世代为婚,称父辈皆为诸父,母辈皆为诸母,姐妹兄弟,并无太大的亲疏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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