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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玄烨

李玄烨是在前朝时,梁静华在王府里生下的女儿。当时乱世当道,民生凋敝、民不聊生,他们虽是世家大族,但为了不引起民众和昏君的不满,也是生活起居种种一切能简则简。

所以梁静华的养胎过程并不多么轻松顺遂,甚至称得上是多灾多难。最危险的一次,是有一次梁静华给难民施粥时,群众中有人突然发难想抢走剩余的粮食,场面顿时乱作一团,丫鬟护卫们又是护粮食又是护梁静华,但梁静华还是在混乱中不慎跌倒,动了胎气。

那时她已有八个多月的身孕,却被当朝昏君要求亲自给民众施粥行善,美其名曰:“为腹中孩儿积阳德”,可谁不知这昏君觊觎梁静华已久,还下流的说出:“美妇施粥,可赞可叹!”

梁静华被满头冷汗的抬回府中,一进房间就着提前备好的接生婆和大夫候着。梁李两家人在门外急得团团转,李景生跪在门外,头抵着门哭的不成样子,梁锦墨则黑着脸,背手在门外焦躁的踱来踱去。

终于,漫长的黑夜后,初生婴儿的第一声啼哭带来白昼的第一缕光亮,让众人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实实落地,接生婆抱着包好的婴儿满脸欢欣的走出门:“母女平安!母女平安!”

有人大松一口气,有人喜极而泣,两家人成团的拥上去,争先抢后的想先瞧瞧出生的婴儿。梁锦墨长得高,凑近点儿一低头就能看到——皱巴巴的五官糊在一起似的,根本看不出来哪儿像谁,他刚想回头取笑一下李景生,看了一圈,却发现根本不见人影。

梁锦墨原愤愤的心想:“李景生这臭小子敢辜负我妹妹,定要找出来揍一顿不可!”

可寻了一圈没寻着人,梁锦墨心下一动,突然脚步带着人,鬼使神差的走去产房。一踏入里面,梁锦墨就见李景生一个人跪在床边哭得泣不成声,饶是一个大男人的肩膀也不停的颤抖着,他握着梁静华的手抵在自己脑门上,失声哽咽的喊着:“静儿,静儿,我的静儿啊,你受苦了!”

产房除了他们再没有其他人,梁锦墨走到旁边一看,这李景生已经哭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比那刚出生的婴儿还难看些。梁静华刚生完孩子躺在床上,虽说神志清醒着,想出声安慰几句,却实在虚弱的说不出话来,只得用那只被李景生攥着手的手指,轻轻的、一下一下的点着他的手背,像是在对他说:“没事,没事,没事。”

待到孩子满月时,一家人聚在一起商议大事——该给孩子取名了。

梁静华身子还是比较虚弱,她脸色发白的坐在主位上,一勺一勺喝着李景生叫厨房做的红枣银耳莲子汤,说是补气血甚好。

梁静华有心事般,不住的叹气:“如今生个男儿最好不过,可偏生了个女儿。”

梁锦墨却不以为然,皱眉道:“女儿你就不喜欢?女儿也好啊。”

梁静华放下红枣银耳莲子汤,若有所思的摇头:“不是我不喜欢女儿,可——”说着,她竟哽咽起来。

李景生本来在一旁抱着婴儿,专心的逗婴儿开心,没想到稍不留神,妻子又哭了,他连忙抱着孩子凑到梁静华面前,一摇一摇的晃荡着襁褓,想让她看着孩子开心些。

梁静华看着襁褓中五官渐显的婴儿,手指轻轻抚上那圆润的脸蛋,接着方才说:“可生在这乱世中,女儿娇贵,我怕、我怕她撑不下去!”

昏君当道,混沌乱世,可人们还是不断的生啊生,生出来的孩子却根本养不活,不是被活活饿死,就是被山野里的狼叼了去饱餐一顿。

梁静华不是不知道有多难,连她自己都整日生活在被昏君觊觎的困扰之中,她自己本是无所谓的,可现在她有了孩子,还是和她一样的娇贵的女儿!她哭是因为她怕她女儿受委屈,她怕她女儿受欺负活不下去,她实在是怕呀!

“静儿,你放心,”李景生紧紧握住梁静华的手,就像那日在产房中一样,他眼神坚定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出,“只要有我李景生活着的一天,我就护着你们一天,绝对不让你们受欺负!”

闻言,梁静华终于欣慰的扯了扯嘴角,她回握住他的手,下睫毛驮着泪花,“好。”

梁锦墨毕竟不是梁静华,方才倒没有想到这个层面,看着他们夫妻二人的模样,也不住的叹道:“乱世之中,虽是女儿身,但愿她能有个男儿命。”

梁静华倒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频频点头,嘴中还在说:“没错,没错,她若是男儿……”此时,她心中已经有了定数,“我要我的女儿能活下去,虽无男儿身,但有男儿命。”

于是,他们商议了一番——男儿名谐音男儿命,先取男儿名,以男孩身份教养长大,再有男儿命。最终,她给怀中的孩子取名——玄烨。

“你当真不要我们的玄烨了吗?!”梁静华紧紧攥着李景生的手,如同当年一般,她睁着泪眼质问,“我千辛万苦生下来的玄烨啊!”

李景生撇过头去不看她,“若非无奈,我断然不会如此!”

“无奈?有何无奈?”梁静华笑也不是笑,哭也不是哭,她第一次如此失态的指着李景生吼道:“不是你无奈,是你无能!”

李景生一怔,他头一回见这样的梁静华,也是头一回,在当上皇帝以后,还有人敢这样说他。

他抓住梁静华的手指,压着一股气,咬牙解释:“后梁与匈奴结怨已久,如今他们主动求亲,只需一个女子就能解决的事,何必要动用千军万马?!”

谁知梁静华更加气愤,她发狠的甩开李景生的手,咬牙切齿的瞪着他:“你们千军万马都做不好的事,却要我的女儿来做牺牲?”

梁静华撑着他的膝盖站起身,在李景生的目瞪口呆之下,她的眼里充满了悲凉与失望,如今她再也没有力气去挽回她心中的那个男人,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他,像是对他、也像是对自己宣称:“你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你了。”

说完,梁静华含着泪眼看他最后一眼,随后踉跄着一步一步的走出咸阳宫,一国之母的端庄持重消散无余,她现在只是个快要失去孩子的母亲。

梁静华回到凤仪宫,正瞧见李玄烨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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