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俊放下绿豆汤 , 转身上了阁楼 , 很快去而复返 , 只是手臂中多了一堆书 。

他将书哗啦啦往桌上一放 :“ 你自己看着挑 。“

宋禹愣了下 :“ 这么多 7“

“ 楼上还有 , 你看完了再从我这里拿 。“

宋禹一边喝绿豆汤 , 一边扫了眼书籍 , 从里面挑出两本没听过的 。

家俊道 :“ 这是香江一个武侠作家 , 不是很有名 , 但我觉得他风格独特 , 我很喜欢 “

宋禹还不太习惯看竖版书 , 目光落在作者名字上一一黄衫客 。

这是古代大侠的名字 。

也是原世界中重要配角之一 , 名誉香江的才子作家 , 温驰骏旗下御用编剧 。

当然 , 黄衫容走红是几年之后的事了 , 在遥到温驰骏之前 , 一直怀才不遇 。

宋禹回想着书中剧情 , 拙头看了眼林家俊 , 轻笑道 :“ 你眼光不错 。“

家俊有些奇怪地看向他 。

宋禹反应过来 , 自己这话有些奇怪 , 又赶紧补充 :“ 我的意思是 , 我们口味还挺相似 , 我之前路过书店 , 看到过这本书 , 看了几页 , 觉得很不错 , 只是没时间再去看 , 没想到你这里有 。“

家俊嘴角弯了弯 , 露出一个不像笑容的微笑 , 道 :“ 行 , 你喜欢就拿去看 。“

「 多谢啦家俊 。“

家俊摇摇头 , 抱起剩下一堆书 , 返回楼上 。

时间不早 , 等他下来 , 宋禹已经喝完绿豆汤起身 :“ 家俊 , 我回去了 , 等书看完还给你 。“

「 不用急 。“

宋禹和他挥挥手 , 拿着两本书出了门 , 走到楼梯口 , 他行到什么似 , 又转头朝糖水铺看去 , 只见林家俊一边拉卷帘门一边朝自己这边看着 , 见自己看过来 , 拙手挟了挥 , 将头缩进去 , 一把拉下卷帘门 。

糖水铺的灯光 , 终于隐没在黑夜中 。

宋禹皱了皱眉头 。

怎么感觉这家伙好像是在等自己这个最后的宪人 ?

“ 旺哥 , 你怎样了 ?“

翌日中午 , 宋禹吃过盒饭 , 抽了个空挡 , 一个人跑去了医院 。 钢牙旺还躺着 ,

已经恢复不少意识 , 只是反应似乎还是有些迟钣 。

「 阿 …... 禹 。 “ 钢牙旺眼神有些涣散地看向他 。

能出认出人就是好事 。

宋禹将一束康乃馨放在床头 , 道 :“ 旺哥是我 , 你别说话 , 我就是来看看你 。

钢牙旺努力对他挤出一个笑容 。

宋禹也笑 , 又转头问阿丽 :“ 阿丽姐 , 医生怎么说 ?“

阿丽脸色比昨日好了些 , 叹了口气道 :“ 医生说应该能恢复 , 不出意外 , 生活自理没问题 , 至于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就不好说 , 总归干不了重活了 。 “ 说着有长叹一声 , “ 能好起来就行 , 反正也不干武师了 “

钢牙旺眼珠子动了动 , 气若游丝道 :“ 阿 …... 丽 , 我对不住你 。“

阿丽双眼顿时一红 , 唱道 :“ 你赶紧好起来 , 冰室马上装修好 , 等你当考板呢 。

钢牙旺艰难朝她伸出手 :“ 嘲 , 我会好起来的 。“

阿丽握着对方的手 , 两人旁若无人地靠在一起说起了私密话 。

宋禹摸摸鼻子 , 默默退出了病房 。

宋禹出了医院 , 买了一份今天的新报纸 , 打开娱乐版扫了眼 , 又折好将这一版露在外面 , 然后走到附近一家花店 。

买了两束康乃馨让店员包好 , 拿了两张卡片 , 分别写上两行字 , 将报纸插在其中一份花李中 , 让店家帮忙送到医院 403 病房 。

然后出门打车回了片场 。

半个小时后 ,403 病房中 , 脸上刚刚拆线的陈向辉看着镜子中 , 两条蜈蚣般疱痕 , 以及密密麻麻的小伤疤 , 眼神中都是怔忡和愤恨 。

医生告诉他 , 疤痕后期修复至少一年 , 而且也不能完全恢复 。

以他现在这副尊荣 , 这一年他是不可能再拍戏 , 徐氏原本就在慢慢放弃他 , 停工一年 , 加上不能完全恢复的脸 , 只怕日后只能打酱油 。

就在这时 , 有人敲门 :“ 陈生 , 有人来送您花 。“

陈向辉躺在床上 , 别过脸 , 没好气道 :“ 进来 。“

捧着两束花的护工 , 将花放在他桌上 ,

等人出门 , 陈向辉才再次坐起来 , 歪头看了眼床头上的两束花 , 随手取过里面的卡片 。

祝陈考板早日康复一一 JC 顾

陈向辉皱了皱眉头 , 正想着这人是谁 , 忽然灵光一闪 , 想起这是地下

赌场那位神秘考板 。 这看起来是送花 , 实际上是来催债 。

他烦躁地将报卡片丢开 , 又去看另一张 。

阿辉早日康复一一黄择天 。

陈向辉看着黄择天三个字 , 顿时炸了毛 。

这回不仅直接甩开卡片 , 更是拿起两束花狠狠础在地上 , 还跳下床狠狠用脚踩烂 。

就在他发疯一般踩踏花束时 , 目光忽然瞥到随花束落在地上的报纸 。

娱乐版上 , 图片中 , 英俊帅气的钟鸣生正对着镜头笑 。

下面两排大字 , 拍摄事故有惊无险 , 钟鸣生一扫早日阴霍 , 徐氏宣布为其打造三部动作大戏 , 力捧成为旗下一哥 。

陈向辉盯着报纸上钟鸣生 , 只觉得对方的笑容 , 是在嘲笑自己 。

顾考板和黄择天的花 , 报纸上的钟鸣生 , 这几样合在一起 , 将原本就因为脸上的伤而郁卒愤怒的陈向辉 , 彻底变得疯狂 。

他发泄般狠狠踩着花 , 踩着报纸上钟鸣生的脸 , 狮狞的表情配着脸上的疤痕 ,

看起来跟恶鬼没什么两样 。

推门而入的阿光 , 猝不及防看到考板这模样 , 差点吓了一跳 。

一连叫了好几遍 , 陈向辉才喘着粗气停下来 , 他拙起头 , 目眶欲裂地看向门口的人 。

阿光赶紧将门关上道 :“ 辉哥 , 住院手续办好了 , 可以回家了 “

说着小心翼翼走上前 , 摸到床头边的一枚口罩 , 递给对方 。

陈向辉一把接过口罩戴上 , 脸上还未完全愈合的伤疤 , 在口罩的摩擦下 , 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 原本泛红的双眼 , 变得更加沉郁 。

满腔的恨意 , 在心中蔓延 。

他该最恨谁 ?

放弃他的者板 ? 抢了他风头的钟鸣生 , 让他受辱还毁容的黄择天 ?

没错 , 就是黄择天 。

想到那晚受辱的遭遥 , 早上那张羞辱人的十万块支票 。 他对黄择天的恨意 , 此刻达到了顶峰 。

大考板了不起 ?

还不是因为脏事做得多 , 踩着多少人的血肉上位 , 又有多少仇家等着他呢 。

九龙城樟荣记狗肉档 。

已是午后 , 档口没没什么人 , 只地下一滩血水 , 一个光着膀子的中年男人 , 正拿刀处理狗肉 。 男人皮肤劲黑 , 手臂肌肉虬结 , 身上好几处陈旧伤疤 , 看着很是疹人

见有人过来 , 拙起头朗声道 :“ 靓仔 , 要食乜 ?“

这人从额头到鼻子 , 一道独狞伤疤 , 显得很有几分凶悍之气 , 好在语气热情豪爽 。

宋禹走进档口 , 随便找了张位子坐下 :“ 考板 , 有什么好吃的 7“

男人道 :“ 狗肉档咐食狗肉啦 。“

宋禹笑 :“ 那就来一份招牌菜 。“

“ 好 1

男人折身 , 一痧一拐去了后厨 。

宋禹默默看了眼他的跑脚 , 将目光收回 , 宋禹转头打量了一番这小小的狗肉档 , 考板伙计就只得一人 。

香江五十年代就颁布法令禁食猪狗肉 , 但两广人爱吃狗肉者甚多 , 于是在三不管的九龙城寨 , 诞生了大量狗肉馆 , 也就有了鸡鸭狗汇集地之说 。

这位看似不起眼的档口小者板 , 在小报八卦秘辛中 , 跟着黄择天出现过好多次 。

黄择天当年在码头做苦力 , 多亏同乡一个把头照料 , 后来跟着这位大倡一起 ,

渐渐干出了点名堂 。

做得自然都是些偏门 , 见不得人的勾当 。

彼时廉政公署成立 , 各帮会保护伞纷纷倒台 , 横行跋扈多年的黑势力 , 淅渐得到遏制 。 也就是这时 , 黄择天与一名新晋探长联手 , 把所有罪行推到大俱头上 , 甚至为将自己摘干净 , 还打算灭口 。

不想 , 这位大倡命大 , 竟然捡了一条命逃进九龙城寨 。

只是 , 黄择天摇身一变洗白上岸 , 成为呼风唤雨的富豪 。 那位大倡却只能在九龙城寨开狗肉档杀狗卖狗 , 苟且偷生 。

至于为何小报为何清楚这些成年秘辛 , 据说是因为只要是来狗肉店的食容 , 都会听到考板荣叔讲他过往故事 , 听他大骂黄择天背信弃义 。

宋禹今日就是来听故事的 。

荣叔很快上了火锅 。

宋禹没吃过狗肉 , 说实话内心还是挺抗拒的 , 但还是佯装一副饕餮模样 , 哇了一声 : “ 闻起来好香 1“

荣叔给他点上火炖着 , 约莫是见没其他客人 , 便在他对面大喇喇坐下 , 笑问 :

「 靓仔面生 , 不是寨城里的人吧 7“

宋禹轻笑点头 :“ 嗅 。“

荣叔道 : “ 为了这口专门来的 ?“

‘1B,

7

荣叔大笑 :“ 是啊 , 如今在香江想吃这口 , 只能来寨城 , 现杀现宰保管新鲜 。

宋禹笑笑不说话 , 只转而道 :“ 考板这档口开多久了 ?“

荣叔道 :“ 快七年啦 。“

宋禹又似不经意问道 :“ 老板就是寨城人吗 “

“ 呸唔系啦 。 “ 荣叔道 ,“ 你别看我就守着这么个小狗肉档 , 八年前我在外面可是大俱 , 住大屋开豪车 , 身边最少跟着五六个马仔 。 搞海运的大倡黄择天知道把 , 他从前就是我马仔 。“

宋禹露出惊讶的表情 。

“ 点 ? 不信 ?“ 荣叔说到往事 , 就像这些年每一次打鸡血一样 ,“ 你去外面打听打听 , 就知我是不是讲大话了 。“

宋禹轻笑道 :“ 信的 , 九龙城寨卧虎藏龙人尽皆知 。“

荣叔低哼一声 :“ 我这辈子就亏在识人不清 , 错信了黄择天这个兄弟 , 当初我见他一人来香江 , 帮他助他提拔他 , 没愚到却是养了条白眼狼 , 不仅夺走我身家财产 ,

还差点要了我的命 , 得亏我命大 。 “ 说着拍拍右腹 , 义愤填膺道 ,“ 我这条腿就是被他弄断的 , 要不是得了城寨大倡收留 , 我早就没了命 。 现在他在外面吃香喝辣当大倡 ,

我躲在城寨杀狗卖狗 , 只怕下一世得变成狗 。“

果然跟小报写得一样 , 这位前大俱逢人就要讲自己的故事 。

愤恨 、 不甘 、 无力 , 都化成了每天祥林嫂般的讲述 。

「 杀人放火金腰带 , 修桥铺路无尸骸 。 “ 宋禹故作叹息一声 ,“ 你说的这个黄择天 , 是不是喜欢搞男仔 7“

荣叔狠狠哎了口 : “ 是啊 , 屎忽鬼死变态 !“

宋禹轻笑 :“ 我好像这两日正好看到一条八卦 , 说他和影星陈向辉闸了矛盾 , 害得陈向辉脸受伤毁容 。 演员的脸那就是命 , 陈向辉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

荣叔皱眉 :“ 是吗 ?“

宋禹摊摊手 :“ 应该是吧 , 我看报纸上写他在拍的 《 神偷黑桃 A》 都换角了 。“

荣叔沉吟片刻 , 点点头 , 似是自言自语道 :“ 莫非我的机会来了 ?“

宋禹 :“ 嘲 ?“

荣叔赶紧笑着摆摆手 :“ 月事 , 你慢慢食 , 味道点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