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安洲城内,街巷昏暗静谧,更夫独行于街道中,预备着下一次报时,忽而身后一阵不自然的冷风吹过,他回头看去却并未察觉异样,只是地上的落叶被风卷起又落下。
鱼散用轻功很快就回到孟府中,正房灯烛未灭,昏黄烛光摇曳将孟仁安的身影映照在纸窗之上。
他摘下眼罩,抬步向正房走去,颀长的身形立于门前,轻轻叩响房门,“父亲。”
屋内孟仁安拿笔的手一顿,随后停止蘸墨,将笔放好前去开门。
“这么晚,刚回来?”他侧身让鱼散进屋,“现下已入秋你这件披风过于单薄别着了凉,快进来。”
“多谢父亲。”鱼散走进房内,站在几案旁。
孟仁安关上房门,重新坐下,拿起纸笔继续方才的临摹,随口问道,“你看这幅画如何?”
他指的是那幅已经完成,却不知出自何人之手的山水画,打眼一看便不难看出画师技法娴熟,颇为注重意境之美。
“远山虽朦胧却不减宏伟,又多添江水飞燕,栩栩如生,如同置身其中。”鱼散认真给出评判。
孟仁安点点头,“不错。”
说完他放下笔,似乎没有接着画下去的心情,起身走到桌子旁坐下,倒上两杯热茶。
“今日交代你的事完成了?”他招手让鱼散也过来坐。
鱼散边应边走过去,“已与梨园山庄派来的人接头,是个小姑娘。”
“梨园山庄的庄主是我的旧友,这姑娘也是他的爱徒,我算是自小看着长大的,性格洒脱,就是缺少历练,恰好你也刚上任,两人一同相互扶持,想来会有所长进。”
孟仁安说完抿了口茶,他永远都是这副慈蔼模样,眼中总含着笑。
鱼散既然已经答应云潭便不会食言,现下只等云潭救活樱儿,事情没完成也不会提换人之事。
只是,他确实有些好奇。
“那姑娘甚是奇怪。”他道,“行为自相矛盾,阴晴不定,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便将自己气哭了。”
“哦?还有这事?”孟仁安觉得好笑,“你倒是说说,她因何事而哭?”
“城中迷醉楼死了一女子,探查过后发现是被人盗取魂魄,她带我们去城外施法,说是可以救活那女子,施法招来一只犬灵,只是那犬灵说要让她就自己被抓走的家人,她便生气了。”
孟仁安闻言,眸色略微沉了沉,说道,“只是说家人吗?可有确切的提及是谁?”
“那灵犬的至亲仅剩其母。”鱼散道,“依父亲所言,没有人会不喜欢听别人的夸奖,但她似乎很是抗拒那灵犬夸她善良。”
孟仁安沉默须臾,才缓缓呼出一口气。
“她叫云潭,他们师门却都姓巫,你可知为何?”
“儿子不知。”
“因为她不是捡来的,她有自己的母亲,有自己的姓氏。说起来,我与她母亲也有不浅的交情。”孟仁安款款道来,“当年正逢乱世,她母亲是有名的女将军,战功赫赫威名远扬,品行样貌乃是一流,通文熟武,在都是男人堆的军营活生生杀出一条自己的路。”
鱼散安静听着,喝口热茶,等待孟仁安的后话。
“只是军队打到淮洋河时,意外救下一男子,是个落魄贵族,浑身没半分武力,张口就是文人墨客的气息,就是这样的一个男子,却收获了女将军的芳心,两人很快成亲,不久她便有了身子,后取名唤作云潭。”
鱼散问道,“随母姓?”
“嗯。”孟仁安接着道,“那男人身子不好,很快就死了,连云潭的面都没见过,云潭母亲为了好好抚养女儿辞去官职,隐居于安洲城内,只是战火不会因为她的退出而终止,反倒是愈演愈烈。”
他忽然住了嘴,兴致看起来也不算太高。
鱼散说,“那名女将军如今在何处?”
“死了。”孟仁安面色沉重,“她终究还是心怀天下苍生,不愿意苟且偷生让人庇护,云潭的师傅曾同我讲过,云潭自小便随其母心性纯良,见不得百姓受苦,每日跟着母亲一同施粥布善,有一日亲眼见到一个孩子活活冻死街头,她便抱着那孩子的身子为其保暖非要将其救活。”
“她母亲受其影响,便问她“小潭儿,你想不想要天下太平?”云潭答“想。”后来,她母亲舍下她托付于巫玄异,也就是她如今的师傅照看,不过战争止住了人却再也没回来。”
云潭或许一直后悔自己当年为何要怜悯其他人,如果自私一点,是不是母亲就不会死。
当今世道还算安定,世上多少孩子有母亲的呵护疼爱,但她的母亲却尸骨未寒,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她怎能不怨,又怎能不悔。
“她是钻进死胡同去了。”鱼散说,“即使没有这一遭,她母亲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孟仁安整理完情绪才开口,“鱼散,你不该是这个反应,常人听到此事,是该难过的。”
至少他在回想起这一切时,还是忍不住痛心。
“是,儿子知道了。”鱼散道。
孟仁安又沉沉地吐出一口气,“也罢,时辰不早了,你赶紧去月池泡会,不然明日无法见人。”
鱼散探手盖在右眼上,想问什么,但又作罢,站起身告辞离开。
孟仁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终究还是无奈摆头。
月下瑶池,水中散着温热的雾气,鱼散净身埋于其中,散落的丝发浮于水面。
不知多了多久,他才从水中探出,即使在温池中溺了许久脸色依旧苍白如雪,发丝挂着水滴凌乱垂于额间,月光如瀑撒下,倒和他不占活人气息的肤色相称得当。
数不清多少个夜晚他都孤身一人浮于月下温池中,只为了掩盖身上不同常人的痕迹。
“难过……”鱼散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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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说了把他丢在山上算了,这带回来轻功也用不了,多费时间。”犬灵漆黑的鼻子微皱,满是不情愿。
叶无痕弯腰把昏迷着的刘枫放到地上,“小妖,我都没说什么,你倒是先埋怨上了。”
他抬头看了眼迷醉楼的牌匾,又扭头看后面跟着的云潭,“小丫头,你困不困?”
“困。”云潭如实回答,她已经有些蔫了,没想到师傅交代的任务竟这般累人,不过为了以后的自由,她还是愿意再撑一撑的。
“小妖,你赶紧闻闻,看这有没有那魂魄的气息。”叶无痕催促犬灵,又安慰云潭,“明天带你去街上逛逛,咱们吃点好的。”
云潭闻言瞬间打起精神,眼睛亮了几分,“当真?我还从未好好逛过这安洲城呢!”
每次偷偷下山都是紧忙摆摊赚钱,哪里有时间去逛街市花钱。
“当真!”叶无痕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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