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琨带着禁军的脚步声刚消失在雨幕里,裴觉便领着二十余名亲卫踏入院中。
亲卫们身着玄色劲装,腰间佩刀,雨水顺着甲胄的棱角滑落,在青石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殿下。”裴觉躬身行礼,雨水顺着他的额发滴在肩头,“人手已按吩咐带到。”
裴不澈点头,目光扫过院中瑟缩的学子。
方才被捆绑的麻绳还勒在他们腕间,留下红痕,周儒被打烂的官袍沾着血污,几个年轻学生正搀扶着他,眼里的惊惧尚未褪去。
"殿下,这些人如何处置?"裴觉低声询问。
裴不澈展开长公主的手谕,声音冷峻:“奉长公主令,彻查国子监谋逆一案。所有涉事学子,一律收监候审。”
学生中爆发出一阵骚动:“我们何罪之有?”
“不过是说了真话!”有人高喊。
裴不澈抬手示意亲卫上前:“带走。”
“凭什么抓我们?!”一个穿蓝布襕衫的学生往前冲了半步,被亲卫伸手拦住:“我们议论朝政何错之有?倒是你们,助纣为虐,与长公主同流合污!”
“放开周司业!”另一个高瘦的学子嘶吼着扑向搀扶老者的亲卫,却被反剪了双臂按在地上。他挣扎着抬头,雨水混着泥点溅在脸上。
“裴不澈!你身为宗室,不为国为民,反倒帮女人祸乱朝纲,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周儒咳了两声,血沫从嘴角溢出,他抬手按住激动的学生,哑着嗓子道:“让他们说……”
“还站着干什么?带走。”他别开眼,声音冷淡。
亲卫们应声上前,学子们的谩骂声陡然拔高,像淬了火的针,扎在雨幕里。
“伪君子!你和长公主一样,都是窃国贼!”
“楚少卿刚正不阿,就是被你们害死的!”
“我等读圣贤书,死亦何惧?只怕你们日后要被钉在史书上,遗臭万年!”
李砚不知何时也混在人群里,他后背的鞭伤被雨水浸得发白,梗着脖子瞪向裴不澈:“我早说过,你和她是一丘之貉!刚才在朱雀街放了我们,不过是想做戏给天下人看!”
裴不澈的靴底碾过地上未烧尽的纸灰,墨痕在湿泥里晕开。他开口:“堵住他们的嘴。”
亲卫们解下腰间的汗巾,正要往学子口中塞,周儒厉喝:“不必!”
老者推开搀扶的手,踉跄着站直,“淮陵王要抓便抓,要杀便杀,我国子监诸生的嘴,不是一块布能堵得住的!”
他转向身后的学生,声音虽弱,却字字清晰:“记住今日之辱!记住为何而读书,为何而议论!若因怕了这囚车、这枷锁,便不敢再说一句真话,那才是真的辱没了孔孟圣贤!”
“司业说得是!”
“我等不怕!”
“愿与司业同往!”
雨声又密了些,打在国子监的琉璃瓦上,哗哗作响。裴不澈望着那群被亲卫押起身的学子,他们的襕衫湿透,发髻散乱,但没有人低头。
裴觉走到他身边,低声道:“殿下,都已收押妥当。要不要分开关押?”
裴不澈望着空荡荡的庭院,方才周儒站过的地方,青石板上积着一汪血水,雨珠落进去,荡开淡红的涟漪。
“不必。”他转身往外走,带起身后的遍地碎纸和灰烬,“都关在东跨院,派人看守,不许苛待。”
经过李砚身边时,那年轻人朝裴不澈啐了一口,血水混着雨水溅在他的靴面上:“你会后悔的。”
裴不澈没有回头。
他不会后悔。有些戏,总得有人演下去;有些债,总得有人先扛着。
就像这连绵的雨,总要下透了,才能见着晴日。
亲卫押着学子们往府外走,锁链拖地的声音在雨里格外刺耳。
周儒走在最后,经过门廊时,他忽然停下脚步,望着檐角滴落的雨水,轻轻叹了口气。
“你对不起张山长的教导,张山长桃李天下,怎么教出了你这样的学生?”
那声叹息很轻,像颗石子落在裴不澈的心湖里。
裴不澈攥紧了手。
雨停时,天边浮起一层薄云。淮陵王府的青石板缝里还积着水,倒映着廊下悬挂的宫灯,忽明忽暗。
“长公主殿下驾到——”
尖细的通传声刺破庭院的寂静,裴不澈刚换下湿衣,闻言便转身迎出去。阶下,长公主一身常服,玄色暗纹裙摆扫过积水,竟没沾半点湿痕。
“母亲。”他躬身行礼,眼角余光瞥见她身后跟着的内侍捧着锦盒,神色微凝。
长公主抬手免礼,径直踏入正厅,目光扫过案上尚未收起的监押文书,唇角勾起一抹淡笑:“看来你把国子监的事办得很利落。”
“不敢辜负母亲嘱托。”裴不澈垂眸道。
“那些学子在东跨院闹得凶吗?”她在主位坐下,接过侍女递来的热茶,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
“周司业约束着,暂无异动。”裴不澈据实以告:“儿子已吩咐下去,每日供应如常,只不许与外人接触。”
长公主抬眼望他,眸中带着审视:“你倒怜恤他们。”
“并非怜恤。”裴不澈语气平静:“此刻逼得太紧,反倒容易激起民愤。不如先稳住他们,等风头过了再做处置。”
这话正合长公主心意。她放下茶杯,示意内侍打开锦盒:“明日西市问斩,郑怀远那几个老东西,就交给你监斩。本宫会派刘琨助你。”
锦盒里是柄通体乌黑的令牌,上面刻着“监斩”二字,边角鎏金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裴不澈指尖微颤。
“怎么?”长公主见他不动,语气沉了几分:“你不愿?”
“儿子不敢。”裴不澈上前一步,双手接过令牌,入手冰凉刺骨:“只是此事关系重大,儿子怕……”
“怕什么?”长公主打断他:“怕天下人骂你冷血无情?裴不澈,在这座皇城里,心软的人活不长。”
她起身走到他面前,指尖划过他紧握令牌的手背:“明日监斩,你要亲自到场。让那些观望的人看看,与我作对的下场。”
裴不澈喉间发紧,半晌才应道:“是。”
长公主满意地点点头,话锋一转:“听说你今日在朱雀街,给了李砚那小子几分颜面?”
“儿子只是不想禁军在街市上太过张扬,落人口实。”裴不澈垂眸避开她的视线。
“你倒是会做人。”长公主轻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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