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个月,成为了北闵军的噩梦。
即使单绥之重伤昏迷,但在卢进的坐镇指挥以及全军上下同仇敌忾的滔天怒火下,楚凉军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攻势如潮,悍不畏死。
此消彼长之下,北闵军久攻不下,士气日益低落,后勤补给也开始出现问题。
最终,在一个月后的决战中,北闵军被彻底击溃,主力损失惨重,不得不狼狈后撤数百里,签下了屈辱的停战协议。
“啪嚓——!”
瓷碗摔在地上,棕色的药汁四溅,玻璃碎片炸开一地。
“崔姐姐?”正在一旁帮忙分药的秋楚楚闻声吓了一跳,连忙将手中端着的药碗塞给旁边的医师,提着裙摆几步小跑到崔令颜身边。
她一脸担忧地抓住她的手仔细查看,“没事吧?手有没有伤到?”
崔令颜摇摇头,脸上挤出一丝疲惫的笑容,宽慰道:“无碍,只是手滑了一下,没拿稳。我去重新煎一碗便是。”说着,她便要起身去收拾。
秋楚楚连忙拉住她,严肃道:“崔姐姐,你这几天太忙了!没日没夜地研制解药,好不容易成功了,白日里又要来伤兵营忙前忙后分发药剂、查看病情,晚上还要去照顾单哥哥……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
“你需要休息。”她语气坚决,不由分说地将崔令颜往帐外推,“放心,这里就交给我吧。”
“诶……”崔令颜还想说什么,却被秋楚楚直接推出了门外。
她站在门外,看着紧闭的帐帘,无奈地摇头失笑。
崔令颜深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最终还是决定先回自己的营帐看看单绥之的状况。
回去的路上,不时有人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有曾经治疗过的受伤士兵,近日来捐赠药材物资的当地商贩,还有——
崔令颜的脚步微微一顿,看着前方那个身影佝偻的妇人,有些意外,但还是温婉地率先开口唤道:“钟婶。”
钟婶眼眶通红,浑浊的泪水不断滚落,嘴唇哆嗦着张了又合,哽咽了半晌,千言万语堵在喉间,最终化作更汹涌的泪水。
崔令颜在心中轻叹一声,主动快步走上前,伸出双臂,轻轻将对方拥入怀中。
她的手一下下,极轻极缓地拍着钟婶因哭泣而剧烈颤抖的脊背,声音温柔得如同春风:“您已经去看过了?”
钟婶将脸埋在崔令颜的肩头,双手死死捂着嘴,却依旧抑制不住那破碎的呜咽。
“俺、俺们之前日子苦,在一起生了娃后,也没那闲钱和心思去官府登记办婚书……他说,眼下娃,没了,俺没了负担,他给我留了一大笔钱,让俺安生过日子,也就,不用再惦念他了……”
“好好的人,只是出去了一趟,怎么就叛国了呢……”
崔令颜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抱着她,任由她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肩头,任由她将所有的悲痛尽数宣泄出来。
待钟婶情绪稍稍平复,崔令颜仔细将她送回临时安置的住所,又温言劝慰了许久,确定她没有任何轻生的念头,这才离开。
夜色不知何时已悄然浓重,寒意刺骨。
崔令颜小跑着回到自己的营帐外,深吸一口气,才轻轻掀开门帘。
帐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小小的油灯和盆中炭火提供着微弱的光。
她的目光第一时间便投向床榻上,那个静静躺着的身影似乎还在陷入沉睡,没有一丝动静,但崔令颜还是放轻了脚步,缓缓走向他。
白日里负责照料单绥之的医师显然十分忙碌,只是草草为他擦拭了一下,连换下来的水盆都还搁在一旁未来得及收拾。
崔令颜默默地将冷掉的水端开,重新兑了温热干净的清水,浸湿帕子,拧得半干,然后坐在床沿,开始细细地为他擦拭脸颊。
夜深人静时,帐内只剩下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细响,以及他平稳悠长的呼吸声。烛光摇曳,映照着他沉睡的容颜,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安静的阴影。
她轻轻握住他微凉的手,隔着帕子,将脸颊贴在他粗糙的掌心,连日来的担忧、疲惫、紧绷的神经,在此刻悄然松懈,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委屈涌上心头。
她忍不住在心里骂他。
【蠢货、笨蛋、猪头】
床榻上的人依旧毫无反应,呼吸平稳。
她直直地盯着、看着、瞅着,她想将他的手放下,把帕子放回水中,但脸上的触感刚消失,她还是忍不住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融在夜色里。
“单绥之。”
“我讨厌你,特别特别,讨厌你。”
单绥之的睫毛微颤,崔令颜没看见,她的眼神不知道在看向哪里,只有嘴唇在轻轻翕动。
她刚说完,顿了顿,又道歉:“对不起。”
她轻声道:“我说谎了。”
“我总是在说谎,我……”她的话音未落,被猛地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那双臂膀收得极紧,险些让她无法呼吸。
“对不起,是我该说对不起。”单绥之的声音闷闷的,从她的颈窝处传来,他说话慢慢吞吞,像是不好意思,“对不起,你进来之前我就醒了,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所以就……”
崔令颜靠在他怀里,能清晰地听到他胸腔里传来的、比自己急促得多的心跳声。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平静地问:“为什么?”
单绥之沉默了一会,才吞吐坦白:“我的记忆,恢复了,之前做的傻事……也都记得,对不起,我只是觉得有点尴尬。”
“你别讨厌我,对不起。”
崔令颜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肩窝,将整张脸都遮住,闷了好一会儿,她才带着浓浓的鼻音质疑道:“你怎么骗过我的,我刚刚明明试探了一遍,你不应该是醒着的。”
单绥之愣了一下,“什么试探?刚刚那句讨厌我?”
崔令颜轻轻推开他,没有用力,只是拉开了一点点距离,“我在心里骂你了,你没有反应,你连睫毛都没有动一下。”
“你不是能听到吗,我在想什么。”
她的眼角有抹不明显的红痕,单绥之注意到了,他下意识抬手轻轻蹭了蹭用指腹极其轻柔地蹭了蹭,嘴边还不忘回答她的问题,“我是听的到,但是……”我刚刚没有听到。
崔令颜推开他的手,冷静下来,“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知道了的?”
单绥之被她跳跃的思维弄得有点懵,“什么你知道我知道的?”
“你的反应很平静,像是早就知道我知道你能听见我心声这件事了。”她平静道。
“啊……”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很快,他又争辩道:“你本来也没打算遮掩吧,趁我失忆的时候一直诈我。”
崔令颜倒是坦然地点了点头,“那倒是。”
“我本来想等这仗打完便和你坦白的,结果遇上这事……”单绥之一边便捷,一边偷瞄崔令颜脸色,看她没什么不满的神情,才松了口气,连忙转移话题。
“对了,现在战况如何?还在打吗?”
崔令颜摇摇头,起身一边收拾旁边的水盆和帕子,“已经打赢了,北闵溃败百里,签了停战协议。”
她顿了顿,补充道:“布赫原本打的算盘,是想牺牲他的儿子作饵,换你的命。他以为只要杀了你,楚凉军心必乱,士气必然大跌,却没想到,反而激得全军上下同仇敌忾,造成了反效果。”
单绥之居然还有点不好意思,谦虚道:“咳……那老头也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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