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公主。
裴清没将这四个字说出口,话语戛然而止,只在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永嘉公主,他要定了。
萧承远面色铁青,重又被两个时刻察言观色的侍卫架起。若非如此,恐怕二人将要在堂堂奉天殿前扭打作一团。
裴清悠悠然走出去几步,忽地想起自己还落下一句话,便在茫茫雪色之中转了身。他闲适自在,好似今夜所为不过是看了一场极精彩的戏,而他只是座上客而已。
“对了,你这喜服,最好趁早叫刑部的人给烧了。或者,送到裴府上,我替萧将军你存着。”
说罢,拂袖走了。
天地苍茫,满眼皆是飞雪。
奉天殿转角处,陆平倚在汉白玉栏杆边,将二人对峙之景尽数收入眼底。直至那些人的身影在穹宇下消失不见,他才眯了眯眼睛,仰望夜色里飘舞的雪花。
好一场大雪,年年落了第一场雪,都是该给万岁爷报喜的。可是今日万岁爷正发着怒呢!来了奉天殿,他们司礼监的竟不敢依例报喜回话。
身边撑着伞的小宦官询问道:“干爹,您说这裴大人弹劾得到底是对了还是错了?”
“教了你这么多,没长半个心眼。没瞧见么,萧家已经倒了!”陆平嗤笑道。
他只能和永嘉公主说裴清弹劾人弹劾得惯了,却不能道出后面那句要紧的话:裴清每一次弹劾人,都弹劾对了。但愿公主能听出他的意思。
裴清是谁的人?裴清是万岁爷的人!
裴清所弹劾的,无一不是万岁爷要他们死的。所以,萧家哪还有翻身的余地?
小宦官张大了嘴,一会儿又合上了。
“那裴大人挑的时辰也忒损了些,永嘉公主是完璧归赵了呢。”小宦官多了嘴,见陆平没说话,又道,“干爹,大风大雪的,公主也没给个好脸色,您说您接这个苦差事做什么?”
这个时辰,御前也不叫司礼监的侍奉,他们该舒舒服服地暖在被窝里。
陆平没说话,只发出一声冷笑。
他和裴清有仇,如今裴清和公主结了仇,等公主回到长明宫了,他自然要好好攀一攀永嘉公主这棵大树。
万岁爷实实在在地疼这个毛头小子,俨然让他成了当朝的权臣重臣。他往日里还尊着敬着想攀裴清的高枝,不知是因为什么缘由,竟没讨着好。
旁人对司礼监的人恭恭敬敬当祖宗一样侍奉着,偏偏裴清对他不屑一顾。想来是裴清实在不识抬举,还没入阁呢,便觉得自个儿像个凤凰似的。
陆平朝一旁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
小宦官又道:“干爹,那公主都要回宫了,怎么万岁爷今夜不让公主回宫啊?还得在萧府过夜呢,多膈应!”
“永嘉公主那性子,入了宫,不就直接冲进奉天殿了?皇上可受不了这闹腾,让公主自个儿静一夜,琢磨琢磨这到底是个什么事!”
“公主她琢磨得出来?”
“这什么话?公主好歹是皇上的亲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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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是在好好琢磨。
里屋明明生着碳火,却没来由的冷。暖黄烛光映照着喜帐,绸缎泛起光,上面的一对织金鸳鸯有若活灵活现地戏着水。
她抱着膝坐在架子床上,愣愣地望着这对鸳鸯,月若在一旁陪着她。
她不敢睡,想着该等萧承远他们回来,可是丑时都过了,却还是没有人回来。
陆平的话犹在耳边,她的心沉得越来越低。她知道陆平所言非虚,因为,她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殿下,可是驸马爷他们根本没有.......”
“没有,当然没有。”永嘉喃喃道。
萧承远和她这么多年青梅竹马,她怎么可能不清楚萧家有没有谋逆。
“可那个裴大人怎么会这么说呢?还有皇上,皇上他......”
永嘉敛了眸:“因为君子无罪,怀璧其罪。”
月若愣愣地望着公主,永嘉抿了抿唇,继续道:“你看,萧承远他是太子哥哥的伴读,承云姐姐是太子妃。萧家......和太子哥哥走得太近了。”
“可是太子爷他......他虽然谋逆了,但是当初皇上清剿叛军逆臣的时候没有萧家呀!”月若的声音逐渐变小,渐渐地又变大了,“现在怎么又.....又这样了呢?”
去年除夕夜太子逼宫谋逆,彼时仍是秦王的隆顺帝勤王护驾。在那之后杀了许多叛贼,的确没有萧家。
永嘉再次抬眸望向那对鸳鸯,道:“因为他们寻不出萧家的错处。”
萧家世代忠良、清廉自守,旁人寻不出一分萧家帮衬先太子谋逆的实据,故而至今屹立不倒。
“可现在......殿下您都嫁过来了,那不就说明皇上相信萧家了吗?”
永嘉伸出手,抚了抚光滑绸缎上凸起的金线。
“因为我嫁给萧承远,是父皇的旨意。我也觉得有了父皇的旨意,皇兄的允许,萧家就不会倒了。至少,在这几年不会。”
她的手无力地从绸缎上滑下,“我也不明白,怎么就、怎么就在今天呢?陆平说我会回宫,难道我当真要回宫?月若,若是没有今夜,皇兄恐怕会另做打算。”
月若惊得瞪大了眼:“殿下、殿下的意思是皇上要找别人做驸马爷?”
永嘉低下了头,大红喜被上,蓦然晕开一滴水渍。
“月若,你知道我不想嫁给别人。”她将头埋到膝上,声音带上了呜咽,“萧承远待我好,他.......就算我不喜欢他,他都愿意待我好。别人不会这样,我不想嫁给别人。”
月若亦哽咽了起来:“殿下,驸马爷一定会没事的。就算、就算......可.......”
往日伶牙俐齿的侍女竟一时说不出安慰的话,只好流着泪水在架子床前跪下:“祁太医已经走了,殿下,殿下多看看旁人吧!如若萧小将军真的......殿下也该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
祁太医......永嘉的心倏然抽了抽。
他都走了一年了。
月若又道:“祁太医在天之灵,定不希望殿下这般伤心,定然希望殿下嫁个好儿郎,开开心心地过日子。殿下......再寻个踏实可靠的驸马爷也好。”
永嘉摇了摇头:“明天我们去奉天殿,去找皇兄,好不好?若是能救他,我们拼命也要救。若是不能......再说吧。”
月若拉着公主的手,使劲地点了头。
帷幔落下,永嘉蜷起身子侧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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