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春节,外面大雪纷飞,天寒地冻,整个世界被掩埋在厚雪里。
苏汀南没回家,和几个剧组认识的朋友一起窝在出租屋里吃火锅看雪。
锅里红油的汤底沸腾着,香气在空间不算大的屋里蔓延。黎芮担心留下味道,把厨房的窗户开了一个缝。冷风吹进来的那刻味道散去不少。
或许是因为同为被剧组摧残的“底层人员”,他们颇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情,此刻围在桌上有说有笑。
除去一些剧组熟悉的朋友,连谢言回也非说家里待着不自在跑来凑热闹。
自从上次苏汀南拒绝他做替身的请求之后他就更加放飞自我了,说既然做不成恋人那做朋友也行。
想着多一个朋友没什么坏处,苏汀南也就没再拒绝他。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颇有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本就厚的积雪现在几乎淹没了城市,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
做这一行的人都比较能扯,不一会儿就笑成一团。不知道谁开始提议说玩游戏,一开始还是正经的游戏,结果谢言回突然提议说玩个大的。
不明就里的苏汀南问什么算是大的,谢言回一脸神秘,随后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开口。
“输的人把□□历史个性签名念出来。”
闻言大家都是脸色一白,苏汀南迅速回想自己有没有发什么神经病语录,但是那都是很久远的记忆了。
大家都硬撑着玩下去,结果一个比一个好笑。大多都是一些中二又矫情的语录,非常具有年代感。
轮到苏汀南的时候,她先深呼吸了一口再打开多年没再使用的软件,随后屏息点开界面。但即使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她也在看到屏幕的那瞬间崩溃。
看着她短短一分钟变幻了很多种神色的脸,谢言回突然觉得她还是做演员更有天赋。
在大家好奇的目光里,苏汀南硬着头皮念下去。
“我将荒芜的青春埋葬于此...”
光是听见这前半句大家就已经笑成一团,直呼专业。苏汀南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一个小学生要埋葬什么青春,捂着开始泛红的脸,声音越来越低。
紧接着更是重量级:“虽然我很单薄脆弱,但我也要去闯,去爱,去流浪。”
一鼓作气念完之后她松了一口气,结果被旁边的人要求把下面几条也一起念了。
看了一眼屏幕,苏汀南顿住了。下面几条可能是她在苏妍和江夜平离婚的那段时间写下的,大概就是一些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要我之类的抱怨。
虽说不是什么尴尬语录,但涉及隐私的事她还是不想在外人面前提起。
看她脸色不对,有些人都在开始解围。但偏偏那个人不放过她,说规矩就是要念完。
谢言回刚才无意间扫到了她的屏幕,此刻看向那个起哄的人:“涉及隐私的不想说就不说,别必要抓着人不放吧。”
他鲜少有这么生硬的语气,那个人就此打住。大家都很快绕过了这个话题。
喝了点酒之后大脑开始变得滞缓,窗外落雪的速度似乎都慢了一拍。屋内温暖又安静,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大家分散在房间的各个角落,一边看电影一边吐槽。
一个群演女生看起来娇滴滴的,但酒量还不错,她眼神清明地开口:“我的脾气其实一点都不好,看起来脾气好是因为不敢和别人起冲突,其实心里把对方全家人都问候了一遍。”
众人评价道:窝囊姐。
有个女主附和道:“对啊,我本来是想表现得友好一点,让别人相处起来不要感到压力,结果一个二个蹬鼻子上脸。”
众人评价:友好妹。
接下来还有地铺姐:“回家连房间都没有,就在客厅打地铺,每次睡完就像坐了三天火车一样,全身痛。”
科一六次郎:“没事,我科一考了六次还没过。”
大家说完之后都把目光放到苏汀南身上,苏汀南拿着酒杯沉思了片刻,试探着开口:“我还真没什么好说的,实在要说的话,忘不了前男友算吗?”
她刚说完就喜提深情姐的称号。
黎芮颇为好奇地看着她,问:“是什么样的人让你念念不忘这么久,有照片吗?”
谢言回看过去,苏汀南垂眼喝了一口酒,笑着摇摇头:“没有了。”
轮到谢言回的时候,他语气平淡地说:“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喜欢的人有念念不忘的人,算吗?”
他这话接在苏汀南的话后面的意味非常明显,大家都沉默了片刻。
还好有人很快接着说了下去,没让这个沉默维持太久。
眼前的电影还在播放,有些人和里面的演员打过交道,就开始给大家讲八卦。谁谁谁耍大牌,又或是谁和谁谈恋爱。
没人不喜欢八卦,而且还是娱乐圈的八卦,一开始苏汀南听得津津有味,但不知道从谁开始,聊天的导向就开始变得越来越不对劲。也许是知道大家都热衷于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其中一个摄影很笃定地说他合作过的一个女演员背后有金主。
苏汀南问他:“你看到了?”
他摇摇头:“我听说的,没亲眼看见。但一个刚出道不久的演员能进那个班底的剧组,肯定背后有人。”
苏汀南很自然地接过他的话题:“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到了,我之前进过一个剧组,里面的男一号,就最近特别出名的那个,每天必须要一杯现磨的热咖啡,助理没给他拿来他就打骂助理,当时整个剧组都听到了,特别吓人。他还总是迟到,剧组所有人等他一个,但大家都不敢说什么。”
她说这话的时候神态很认真,一旁的人都忍不住好奇地问:“是谁啊?哪个演员?”
“我编的。”
说完她笑了一声:“看吧,不需要证据的事情谁都能说,万一哪天自己就成为别人造谣对象了也说不定。”
那个摄影再没开口说过话,其余人也都心照不宣地点点头。
谢言回目光炯炯地看向她,嘴角微微扬起。
一帮年轻人聚在一起的时候总能做出一点事来,不知道是谁先提议一起拍部电影,他们当时头脑一热,就真的去做了。
一群人拼拼凑凑出一些钱,像大学生团队完成作业一样,一边拍了一个低成本的文艺片,居然歪打正着获了个奖。
这个含金量还算可以的奖极大地振奋了团队的士气,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要做就做个大的,他们又商量着开始筹备一部商业片。
电影前期的筹备最难的一环就是四处去拉投资,这对于他们这个初出茅庐的团队来说非常艰难。
好不容易拼拼凑凑地做出了一个还算能看作品集,结果发现其他有经验的团队光是作品集都有厚厚的一本。更不要说各种知名的奖项,他们在找投资的路上屡战屡败。
但经过这几年在各方间周旋,苏汀南觉得对她而言自己最大的成长应该是被磨平了性子,有时候她也感觉自己像死了三年的树,即使再被砍上几刀露出内里的木头也全然看不出一点生命迹象。
这种木然绝对不算坏事,能让她即使四处碰壁也能毫无波澜继续莽撞地横冲直撞,不间断地尝试,不再畏惧失败。
对观众来说,电影是个讲故事的形式,但是对于创作电影的人来说,做电影是一个讲钱的故事。如果形容前期的工作算是顺风顺水的话,资金这一块可以算得上是轻舟撞上大冰川,差点沉船。
为了寻求投资,苏汀南和黎芮一起前后花费了好几个月一边筹备电影前期工作一边四处游走。这个不成熟的团队拿着商业计划书走了不知道多少地方,最后都无功而返。
要是以前的苏汀南肯定早就崩溃了,但现在的她也只会笑着调侃自己把销售和中介的工作都体验过了一遍。
她在跟一个大组的时候做过一个很有名的导演的助理,当时他给苏汀南介绍了一个在业界影响力很大的影视传媒公司,几经辗转苏汀南才联系上制片人周柏。
他是个出名的刺头,苏汀南期间和他谈了不下十次,最后好不容易要签合同的前一天他突然反悔。
钱在谁手里谁就有发言权,所以即使他临时反悔苏汀南也不能说什么。但她不是好糊弄的人,前期投入了那么多精力,不能不明不白地浪费。
小巷深处一家不起眼的咖啡厅内,苏汀南颇有兴致地看着对面愁容满面的团队成员,手撑着下巴听他们碎碎念。
她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让黎芮皱起眉,她问:“好不容易找到的投资都快要到手了现在突然没戏了,你怎么还这么高兴?”
苏汀南觉得黎芮着急的样子很有意思,笑眯眯地凑近她:“亲爱的,着急有什么用,命里有时终须有。”
她说话的时候面色始终很淡然,黎芮甚至觉得她下一秒就要拿出一个保温杯喝养生茶。
“你看啊,我们该做的努力都做了,该争取的也去争取了,出差错的地方也不在我们身上,结果怎么样不是我们说了算的,所以不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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