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泽回来了,皆大欢喜,基地看似恢复了与往常无二的秩序。什么都没有变过。包括令人憎恨的冷酷向导和对她满怀恶意的哨兵们,这种简单的关系。
嗯,看起来和从前别无二致。
元鹿对上那双复杂的蛇瞳,无谓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佘离不是不知道乌的计划,但正是知道,所以他才预料那绝对不会成功。他宁愿相信全星系全基地的人都会对徽泽施以援手,也不觉得元鹿会这么做。
但她真的救了。
他没能做到的事,这个向导却做到了。
乌在战场上的强大直觉,难道用以哨兵和向导之间也适用……?佘离宁愿相信她还有什么后续的手段,等着再给徽泽一个绝望的反转。
直到现在,元鹿的举动就是没有任何举动。依旧那么颐指气使张扬霸道,依旧那么喜怒无常残忍粗暴,乃至于最直接领受了她的恩惠的徽泽,对待她依旧不假辞色。
可这不应该……或者说这个局面中让佘离觉得总有按捺不住的古怪,就算她的训练依旧是虐待,但就事论事,徽泽不该对元鹿救了他性命这件事毫无表示。
一团一直以来如此运行的星云突然加入了巨大的割裂和变数,佘离如此困惑又警惕。
“这么看着我到底想干什么,说起来我救了你们队长,你难道不该感谢我?”
换做任何一个人,佘离都会用最高的礼节感谢、敬重她,但这个人是元鹿。
她这么说的时候,还在肆意地用精神力戏弄着他。
蛇弯折了柔软的颈项,衣领和耳畔的宝石在喘息中叮当作响。
善辩的、狡猾的蛇突然变得沉默。
“也不带这样的吧,”她托腮去看佘离雪白艳丽的脸,“平时我对你的队友做了什么坏事,你都恨我恨的要死要活的,难得做个好事,怎么就不出声了?只有坏事连坐,好事不算啊?”
元鹿倒也没真想让佘离多感恩戴德,要是真的感恩起来了她才惊慌呢。只是难得抓住漏洞能逞这条蛇的口齿之利,她自己爽爽。
她当然不会告诉乌交换了什么、徽泽又对她说了什么,以及徽泽屡屡在人群中向她投来的眼神,乌和她擦肩而过时垂下眼皮后身体的颤抖……这些元鹿都不会告诉他。
小蛇在手心盘成一团,尾巴尖扫过指根的痒肉,近乎软弱的姿态。
佘离好像被“接受了仇人的施恩”这件事冲击到了。
“所以,这个秘密任务就只有你能做到了,没有拒绝的余地。”元鹿乘胜追击,命令道。
这就是佘离和她出现在这处剧场的原因。
有编制的向导和哨兵都不能擅自离开基地,元鹿的出入许可一半来自她的背景,一般来自徽泽的默许。所以在基地待了这么久之后,元鹿终于能出来看看了。
主要是她把基地地图探索得差不多了,有点待腻了。
玩家才降落不到一个月就腻味了,这群基地原住民每天到底是靠什么忍的,不觉得人生很无聊吗!
出来外面才发现,这座边陲星球虽不繁华,但也有娱乐有商业,有一派自然风光。
星际人民过得还是挺丰富的,就像是古老的罗马希腊人一样,市民关心戏剧和政治,讨论着文学、音乐与艺术,在修建平整的城市街道中散步,天空中除了战斗机的轰鸣还有鸟叫声。
剧场是整个城市的娱乐中心,不过和元鹿认知的剧场不同,在这里看不到任何除自己之外的人,只有机器和智脑接待她们,进入房间后,一切都是虚拟的。
她拉着佘离看完了一场最新的虚拟戏剧后,意犹未尽和他讨论。
“所以说主角为什么不选择说出真相呢?自己一个人牺牲能获得什么?”
星际时代的戏剧也很特殊,观众接入贴片后能获得与戏剧人物的脑联网,完全沉浸式感知其中的情绪和心理活动,中间还有能够帮主角做选择从而观看不同分支的环节,有点点像立体文字游戏。
我在游戏里玩游戏成就?
这场戏剧并不涉及哨兵或向导,角色都是普通人,讲的是一个有点老套的个人英雌主义故事。事实上元鹿观察了一下,这里的戏剧大部分和哨兵向导无关,少数有的也只是命中注定的爱情之类的,并没有探讨更深层关系的。
这个社会虽然依靠向导与哨兵支撑起了和平的外表,内里运转的齿轮大部分还是普通人。
客观来看,元鹿肯定能分析出主角两种选择的利弊啦,但是看完剧(或者说电影?她很难定义星际艺术)之后的精华不就是要和同伴讨论吗,这才是她拉佘离过来的原因啊!
谁让徽泽口才一半,雷蒙话又太多,乌这种社畜不想奖励他,只剩下嘴毒的佘离。
可今天的佘离异样的沉默,还有点心不在焉。听见元鹿的问话,他走在她身侧道:
“……我理解不了她的想法。”
他没想到元鹿命令的“秘密任务”会是这件事情。
和战争、训练、哨兵向导的关系、生死存亡……统统无关,只是一件最简单最日常不过的娱乐。
而这种事,反而离他最为遥远。
佘离熟悉的是惩罚、是硝烟与武器,是如何最快地杀死敌人、保全自己,是怎么在高速运转的基地中争取一席之地……
上次看这种与战争无关的影片,还是很小的时候了。
那时候他还和母亲一起生活在遥远的不被战争波及的小星系,很多事情都模糊了。
今天的元鹿也分外不同。没了在基地中训练室内的环境,她没有运用精神力对佘离做任何事,只是单纯地走在自己身侧,指着街道上的事物分享自己的看法,或者孜孜不倦地询问着佘离的评价,或者说那棵树的颜色很像他的眼睛……
像是她们并未在基地相识、剑拔弩张、互相针对,而是从今日起初遇的陌生人。
元鹿:今天她是出来玩的又不是加班的。
佘离从前的队友们都不愿使用假期,即便有假期,他们也会在训练室待着。哨兵的生命短暂,熟悉的面孔亦是一波波轮换,佘里此刻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一个年轻战友的感慨:
“在战场上的时候期盼战争结束,可有时候又觉得……战争再长一点就好了。”
是啊,没了战争的时候,这个社会的运转还需要哨兵吗?
这次回到首都星,佘离去找的正是那个抛弃了自己的所谓“家庭”。当下时代的人类亲缘淡泊,“家族”这个概念已经逐渐瓦解,成为旧时代的一种精神遗留。聚居并非家庭的固定形态,佘离去找的那个女人是他血缘上的姨母,也是理论上需要和母亲一起抚养他至成年的人。
他一出生就面临着分离,母亲带他远走,又将他送回姨母那里,只身离去。佘离的一生总是在被决定和被分割,所以他分外珍惜接纳自己的“族群”——或许蛇不擅长长途跋涉,他只是想留在一个安心的地方。
姨母目前的职位当然可以影响到徽泽。但她正在别的虚拟城市旅行,智脑管家接待了他,提醒他只有半小时时间,因为后面还有她的女儿的拜访——她生命序列的真正继承者。
佘离被拒绝了,并不意外,只感到茫然。正如此刻,他伴随着理应称之为仇人的向导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被她若无其事地询问着对戏剧的看法的茫然。
戏剧的主角、社会的向导,她们都是被选择的人,有人关心她们的生死,有人注视她们的一生。而哨兵只是耗材,只是伟大的垫脚石。
佘离走在播放着太空音乐的城市街道上,浑身像被窥视,有种迫切想回到基地的心情。
元鹿回过头笑了,道:“你怎么突然变得和徽泽似的那么嘴笨?算了,我们去前面坐会吧。”
她们坐着电梯来到了城市边缘的城墙上,在这里能望见一片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258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