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流霜,你可知罪!”
白衣女子长身玉立,一柄长剑指着浮屠塔下浑身浴血的黑衣人。
“我何罪之有?”
“上玄宗两位长老几百名弟子皆死于你这个魔族余孽之手,桩桩件件皆为事实,你还想狡辩!”
剑指之处,沟壑纵横,周遭魔气横行,横尸遍野,俨然是一派末日之景。
裴流霜狠狠抹去唇角鲜血,猩红的眸子中倒映着白衣女子的身影,凶狠道:“师尊,你当真不信我?”
许鹤音负手而立,声音自上而下袭来,落在裴流霜耳畔,一字一句宛如刀割。
“你自戕吧。”
“我既无罪!为何要自戕!”
裴流霜口中发出一阵哀恸,泪水早已爬满双颊,她的目光紧紧跟随着眼前的女人,似乎是不敢相信一般往前走了几步。
这个从小到大宠爱她的女人,牵着她的手发誓一生一世都要保护她的师尊,竟然如此轻易听信脚下那些腌臜不入流之人的谗言。
“师尊……”
裴流霜喃喃两声:“我没有杀人……”
腰间系着的银铃随风而动,裴流霜低头瞧了一眼,合上眼眸,嗓音却越来越低哑,她呕出一口鲜血。
“我没有和魔族勾结……”
“师姐的死也不是我……”
话音未落,上邪剑却不容她多言,一束银白剑光袭来,剑身刺入裴流霜心脏。
“师尊……”
你当真不知我秉性如何吗。
两人目光相接,血沫从裴流霜唇角不断溢出,她死死盯着许鹤音的眼睛,企图从那双狭长的凤眸中读出点悔恨来。
裴流霜哈哈大笑,眸中再无半点生气。
许鹤音面色如同天山之雪,冰冷无情,看不出任何悲痛之色,她凝视着倒在剑下的身体,抽回长剑,转身离去。
浮屠塔下,桃花掩盖着一具鲜血淋漓的尸骸。
檐牙下悬挂的八角铜铃迎风起。
叮铃——
叮铃——
仿佛多年前那日踏春之际,少女娇俏的身影款款而来,甜甜地唤上一声“师尊”。
战火以许仙师大义灭亲,亲手斩杀魔族余孽裴流霜暂时告终。
早已离开浮屠塔的许鹤音不知何时去而复返,跪在地上亲手为她的小徒弟殓了尸骨。
·
铛——
铛——
铛——
清脆的梆子声响起。
周遭景象瞬息变幻,眼前云姑娘的那张脸也化为一团烟雾,砰地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许鹤音猛地睁开眼睛,单薄瘦削的身体急剧下坠,那双漂亮的凤眸此刻满是慌张失措,后背汗津津湿了一大片,眼前的光景也早已从灯火通明的酒楼迅速变幻为天光大亮之际。
“救命啊!”
强烈的失重感袭来,她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睁眼一看,正好对上一双温润柔和的眼眸。
“师尊,你做噩梦了?”
叶竹心瞧着满脸惊慌失措的许鹤音,嗓音温和,笑道:“若非弟子来得及时,师尊定是脸先着地的。”
脸着地……
这不就是暗示自己差点摔了个狗啃泥么。
许鹤音抬头一看,她果真是从一棵高大的桃花树上掉落下来的,怪不得方才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晕死过去,掉下去那棵树足有几十尺,若是换做肉体凡胎,估计早就排队等着喝孟婆汤了。
明明刚才她还在自己的水云间阁楼内,听云姑娘唱着小曲,眨眼间便如同穿梭时空般来到了这处世外桃源。
“你方才唤我什么?”
许鹤音眨眨眼睛装作一脸无辜反问道。
师尊?
她不是谁的师尊,她名为许鹤音,是云都京城里的相府小姐,只因不满爹爹的指婚,一气之下收拾行囊,和自家丫鬟阿唤偷偷钻狗洞逃离了相府。
许鹤音本该出现在花楼里,却没想到一杯酒下肚,还未站起来就一口气喘不上来昏死了过去,再睁开眼睛便来到了这一处云雾缭绕的仙境。
“师尊现在可还有何不适之处?”
叶竹心轻柔地挽起许鹤音的小臂:“方才可真是吓死竹心了。”
许鹤音默默咽下一口老血,朝着她摆摆手:“无妨。”
她自小体弱多病,五感皆空,尤其是一双眼睛,平日里视物雾蒙蒙一片,看不清东西,离得远了更是男女都分辨不清,老相爷疼爱她这个唯一的宝贝女儿,从不肯独自放她出门。
许鹤音想,莫不是她已经死了,魂魄跟随黑白无常来到了阴曹地府。
可是瞧着此情此景,天光大亮,仙雾缭绕,这阴曹地府也太不像民间流传那般诡谲阴森呀,定是自己在做梦。
紧接着她就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手。
不痛。
许鹤音歪了歪头正在感叹看来自己真的是在做梦,耳侧却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无奈笑声:“师尊,你掐弟子做什么?”
许鹤音讪笑一声,猛地松手,徐徐睁开眼睛,只见叶竹心手臂上被她掐出一块红痕。
“竹心,为师不是故意的!”
话音刚落,许鹤音被自己熟练道出“为师”这两个字给吓到了。
她曾在志怪话本上见到过许多勾魂夺舍的例子,于是只思索了片刻,便猜出个大概来。
估计是出了什么岔子,自己的灵魂从云都来到了这片异世大陆,还不小心夺了人家师尊的身体,鸠占鹊巢。
若是被眼前这少女知晓自己是个冒牌货……
许鹤音眼神恍惚,目光落在叶竹心腰间悬挂着的青色宝剑上,莫名想道:她肯定会被大卸八块的。
“师尊在想什么?”
叶竹心见许鹤音似在思索,轻声询问道:“师尊莫不是睡太久了?竹心见师尊躺在树上睡得正香,便不忍心打扰,只敢在树下等着师尊睡醒,可未曾想到师尊居然从树上掉下来了。”
“此事说一遍即可。”
许鹤音老脸一红,装作一脸云淡风轻道:“竹心,为师头晕得慌,你带为师四处转转吧。”
叶竹心微笑着恭恭敬敬回答道:“是,师尊。”
“师尊,整个上玄宗,便数我们流云峰最为钟灵毓秀,现在正是三月桃花盛开之际,师尊一年一度的桃花宴也该举办了。”
上玄宗。
流云峰。
桃花宴。
这几个字为何如此熟悉。
许鹤音思索片刻,总算知道这些地名是从何而来了。
她从小养在深闺中,却与其他世家小姐格格不入。
其他小姐学女德女训时,许鹤音思索着如何爬上相府朱墙。其他小姐谈婚论嫁之际,许鹤音已经女扮男装混迹于勾栏瓦舍,学得一副轻薄浪子模样。
她十七岁那年,痴迷于各种风月鬼怪话本,现在想来,这个世界估计就是她看过的某个话本里的。
记起来了!
这个话本中的师尊和她同名同姓!
许鹤音其实对这种仙侠话本并无多大兴趣,她那日带着丫鬟阿唤偷溜出相府,在一个小摊上随手拿了一册话本,偶然瞥见话本上主角的名字和她一模一样。
或许是巧合,又或许是缘分使然,许鹤音鬼使神差买下了这一册话本,翻来覆去看了许多遍,现在依旧烂熟于心。
“竹心,为师头疼。”
许鹤音这次不是作假,她是真的头疼。
话本中对于许鹤音的描述只有八个字“翩然出尘,举世无双”,许鹤音自认为自己的相貌在众多世家小姐里是数一数二的,可如今她却对原来这个许鹤音的相貌起了探究的想法。
话本中还说,许鹤音病入膏肓,身中奇毒,耳聋眼瞎,时不时便会吐血。
原主最爱说的一句话便是: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
敢情这个师尊和她一样,也是个病秧子啊。
只不过这病得也实在是太重了,按照刚才叶竹心的话来看,应当是生不如死。
许鹤音对于原主突然有那么点共情之心,她逐渐放松下紧绷的身体,准备跟随着叶竹心四处走走,顺便熟悉一下新环境。
见许鹤音面色苍白,嘴唇紧闭沉默不语,叶竹心面色凝重道:“师尊,莫不是你体内的寒毒又复发了?”
寒毒……
除了耳聋眼瞎灵力受损被人暗算之外,她还中了寒毒。
她身中奇毒。
她时日无多。
她就要死了!
许鹤音在心中无声咆哮,暗道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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