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元惯爱看热闹,驾了云停在了南天门上空看着。
南天门不光地上门庭若市,空中也是川流不息,忽然一头初来天宫过于激动的豹子坐骑奔来撞去,险些将她从云上挤下去。她摇摇欲坠几近是真的要摔在南天门正大门前成为众人的乐子时,一个人稳稳当当地将她托回了云上。
这便是话本子上所谓“英雄救美”的桥段,她正满怀期待地转过头想要瞧一瞧是哪位风流倜傥的小仙君,映入眼帘的却是咧着个大牙的面熟的脸。
她惊呼道:“乐缨仙君?”
乐缨带着一副做了大善事的倨傲表情道:“正是在下。”如此正经地说完之后,仍旧换上了往日的嬉皮笑脸:“没想到你穿女子衣服竟是这番模样。”
在灵山佛会时她化名子初,成日里穿着男子装束,直至佛会结束与乐缨道别时也未曾道出自己名姓。如今在天宫相见,又因他救了自己一回,孟元便向他做了个揖,恭谨道:“孟元多谢仙君相救。”
乐缨好奇道:“孟元,哪个孟,哪个元?”
待她解释罢名字的来历,乐缨拍掌笑道:“你这名字取得简单大气,比起那些翻遍古籍、引经据典取出来的名字要好上许多。”
她摆了摆手不好意思道:“过奖过奖。你今日为何来这儿?也是因为蟠桃会?”
“正是,我那些姐姐妹妹、三姑六姨受邀来赴蟠桃会,而我父亲伯父、堂表兄弟则是要上灵霄宝殿议事。我跟着一道来蟠桃会玩上一玩。”乐缨一顿,兴奋道,“我方才嫌车马走得慢,下车透气的时候看到天上有一人同你的身形相像,未曾想真的是你。”
她正欲答话,却听地面上有一立于马车边的女子向这处高声喊道:“乐缨,快回来,我们要去八重天了”。
乐缨回头望了望,又看了看孟元,问道:“你住在哪儿?届时我去找你玩一玩。”
“我住在三十三天天冥宫。”她话毕,女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乐缨笑着和她摆了摆手,一个筋斗翻到地上。
她在云上看着乐缨和那女子说了一会儿话,车舆内伸出一只圆润白皙的、戴着两三只戒指的手,轿帘打开后露出半张贵妇人的脸。乐缨又和妇人说了几句话,随后一跃上了后头的一辆马车。
祁连氏一族的车马约莫有七八驾,翠盖珠缨,四角悬了金长铃。车马动起来时与乐缨走起来时相似,发出清脆的珠玉碰撞的声响。这一行人除却车上坐着的、车前赶着天马的,每驾均配了八个侍女。这些人浩浩汤汤,次第排列起来竟可达几十丈。直至这一长队的尾巴隐在两天交界处的祥云之中时,她方才移开了视线。
怪不得乐缨在灵山上能同他们住在一处,看来是个家世极深厚的。
看得无聊的时候她腾云去了流华宫。此时正是正午,平时均是衣香鬓影、往来不绝的流华宫中难得清净,唯有几只孔雀自顾自地闲庭漫步。
她悠哉悠哉地顺着回廊慢慢走,忽闻一阵甚是沁人心脾的花香,前几日还不曾闻得,便顺着花香一路走了下去。
花香引着她到了一小池边。池边密密地栽了些草,方形的草茎上开出淡黄色的花,悠悠地随风而动,送出丝缕清香。她走入园中石径,弯下腰来凑上前去,依稀听见了花灵们嬉笑欢腾的声音。忽然池边的水榭上遥遥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孟元姑娘很喜欢这些花吗?”霈安倚在水榭的栏边坐着,噙着笑望着她。
她前些时间常常来流华宫,不知为何却没见到过霈安郡主。她惊讶了一下,然后笑着回了话:“我原身也是花,所以对这些花花草草十分亲近。这花我从未见过,不知是什么花?”
那一片花似是听到了二人说话,轻轻摇摆起来,惹得空气中的香味更甚。霈安瞥了一眼那些花,对这些草木无甚兴趣,只道:“殿下说这是西洲青要山独产的荀草花,前些日子命人去移,昨日夜里到的。”
“怪不得我从前未在这儿见过,原是新来的。”孟元了然,又惊奇道,“这花虽清雅宜人,可也见不出什么奇异之处,为何大费周章地跑去采来?”
霈安一笑:“我们觉得大费周章的事,在殿下那儿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采这花倒也有些由头,殿下同我说此花可以入药,能使肤质细腻、容颜胜雪。”
她笑嘻嘻道:“想必师父是特地为了郡主种的。”
霈安笑着招手让她上水榭来,二人一齐坐着聊天。水榭临于池上,稍稍探出身便可见池中景貌。她只随意一扫,竟看见池中那几尾锦鲤又兼虾蟹等物,均齐齐地在这水榭下聚着,不向别处去。她疑道:“怪得很,它们为何聚集在这儿?”
“许是它们同我亲近。”霈安轻笑,她是南海郡主,水中之物自然同她亲近,正如那些花草树木同孟元亲近。
霈安收了笑,染上点儿哀色:“殿下若是真心疼我,又怎么会打发我去旁的宫里做事?”
孟元惊讶道:“不是说让郡主做宫女不合礼数,要收郡主为弟子的吗?”
“如今殿下吩咐我去做个丹青宫里的女仙官,平日里为众仙卿画像入谱。”霈安捏起搁在一边的鲛绡团扇,轻摇起来,凉风阵阵,“不过是殿下要将我支开罢了。”
孟元一愣,难道师父不喜欢霈安郡主?但要是对人家无甚意思,为何还破了例带上天宫来?她思忖许久,得出一个结论——这是二人间的乐趣。她于是道:“师父近日太忙,想必是怕冷落了郡主,所以才找些闲事给郡主做一做。”
霈安微笑着摇头道:“殿下做了二十多万年闲人,如今倒是忙起来了。”
这个孟元晓得。自当今天尊即位后,师父挂的都是闲职,后来干脆连闲职也不挂。如此闲散地过了这么多年,近日里倒还真忙起来了。自那日她在飞光殿中见过他,再后来她便甚少在流华宫看到师父的身影,听宫人说是被叫去议事了。因此可以见得,师父不是故意要躲着霈安郡主的。
她安慰道:“如今情况不同,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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