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子里的公子哥们最近都觉得厉远变了。
攒的局和场子,一半以上他都不爱去。
要问他在干啥,能回你说:“在上班。”
上班!
上?班?
上!
班!!!
太子爷小厉总厉远不去泡吧玩乐子,去上班了,这是什么反人类发言。
就算宇宙重启,地球倒转,这也太难让人相信了吧。
厉远这几天真在上班。
他待在C大好几天了,两眼盯得那机房的电脑快冒烟,无聊得都能给电脑起名了。
左边第一排acer叫爱妃,右边最后一排的Dell,要带儿子的话,叫母妃。
厉远觉得他再这么在工作房里憋几天,人真得傻。
高格又是第一个完成工作量的,厉远打完一个哈欠发现他都在关电脑了。
这熊孩子。
厉远站起来,撑了撑懒腰,有模有样地走到他旁边,抬手点点高格的桌面:“谁叫你就这样关机的?每天的工作量完成以后要报备。安老师不在,就报备给我。怎么?看不起我吗?”
高格在学生面前是哥,在厉远面前气场还是怂,尤其是那天射击场厉远射出神级操作以后,高格那一身傲骨好像被厉远掰服了。
高格手搭在鼠标上,人有点僵,结结巴巴地解释:“远哥,我今天的工作量上午做完的,跟你说过了。下午算我加班的,也、也跟你说过了。”
“?”厉远扬了扬眉,什么时候说的?
“那你走吧。”厉远觉得他要民主公正,不能因为不喜欢这个人,就故意给人家穿小鞋。
说完以后,见高格半天还在工位上没走,厉远眉头一蹙,不太高兴了:“我让你下班,怎么还不走?看不起我吗?”
哎呦我滴,高格脑门子都褶起来了。
底下已经有人在憋笑。
“哥,我看、看得起你。”
高格隐约觉得哪里不对,硬着头皮,高举着二维码,低着头一鼓作气喊了出来:“远哥,加班的工资是当天结算!我加了四个小时的班,工作量饱和程度已经发到了你和安老师的邮箱!一个小时10块钱,四个小时40块!”
“远哥!”
“给钱!”
空旷的工作室里回荡着“钱”的回音。
你大爷的。
厉远脸一黑,扫了50过去。
高格一看:“报告远哥,你转了50!我能不能把那多的十块钱私昧下来。”
厉远朝他后脑勺一削,“滚!”
全场憋笑失败。
厉远回到自己的大太师椅子上一躺,是唯一一个脸上一丝丝、一毫毫、一点点、一丢丢笑容都没有的。
安姒四天没来了。
她干什么去了?
让他一个人整这么大的项目!
一共28个学生呐!
都让他一个人管!
知道有多累吗?
到底知、不、知、道上班有多辛苦!
*
傅青书的双相情感障碍发作起来后面几天会有抑郁的症状。
家里的经济条件请不起入户心理医生,只能留人在家陪伴看着别出什么事。
安媛的舞蹈室忙得不可开交走不开,正好安姒那天也同时诱发了心理问题,腿也不舒服,便理所应当地留在了家里面。
傅青书昨晚哭了半夜,折腾得大家都没怎么睡好,这会儿她自己却睡得正香。
安媛一早就开始洗漱,安姒睡眠浅,有点动静就醒了,干脆也起了床。
“姐,你晚上早点回来。”
安媛正在梳头发,嗯了一声,又安慰道:“姒姒,你别紧张,妈应该没事了。”
“嗯。”安姒握了握手杖,淡淡地应了一声。
傅青书的双相没什么根治的好办法,只要让她远离刺激源,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但是安姒,很怕,跟傅青书单独在一个家里。
哪怕安媛在自己的卧室里都行,只要安媛也在,安姒心里就踏实一点。
安媛看出妹妹的情绪,头发梳好,把梳子放了回去,过来抱了抱她。
“下次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你不要自己出头,打电话给我,知道吗?”
安姒头枕在安媛的肩上,声音带点委屈的哭腔:“我打了,你们都没接。我想出去找一下,谁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安媛轻轻地拍着安姒安慰,“你那天回家没看到妈,就立刻下去了吗?”
安姒点点头:“把橘子放在厨房,我就下楼了。曲街那边有家书店,你上次说妈挺喜欢的,我以为她会去那溜达。所以就直接往曲街去找。”
安媛舒了口气,这么说,那天安姒在家里只打了个转,没进卧室。
那就不会看见她丢在床上的链条包,不会知道她其实是先安姒一步到家的。
也是先安姒一步找到的傅青书。
在情况还没有激化到那么恶劣的时候,先看到了傅青书即将双相发作的先兆。
但是她没有勇气,在那么多人的面前,承认那个面目狰狞的女人是妈妈。
好在安姒什么都没发现。
“姒姒,受惊了,都过去了。”安媛拍着安姒安慰了一会儿。
安姒感觉好一些了,这几天憋在心里的难受终于抒发出了一些。
“姐,我没事了,你去舞蹈室吧。”
“爸要打电话的来的话,别告诉他,免得他担心。”安媛嘱咐。
安姒有点犹豫:“爸向来最在乎妈妈,不跟他讲的话好吗?”
安媛坚持:“爸爸已经够忙够累的了,我们都长大了,能分担的就分担,为什么还要他多操心呢?再说了,现在告诉他,他帮不上忙,还干着急。”
安姒一想也是,答应了下来。
*
安姒请了一周的假,林梦和季云轮流帮她顶着课,这两个姑娘平时在办公室尽斗嘴,关键时刻却都很给力。
孙直照那边的假也很好批,没有为难过她。
来C大任教应该算是安姒这么些年来唯一的安慰,身边的人都对她很好。
尽管在C大教书是傅青书不喜欢的,她一直觉得她是为了气她,才故意选了一个跟安夏言曾经一样的职业。
也觉得安夏言同意安姒去C大,是对当年辞去大学教授的工作选择她的抉择,后悔了。
锅里定时煮着玉米排骨,傅青书睡前吃了一些安眠药,这一觉约莫能睡到下午,她能有两个多小时自己的时间。
安姒从包里拿出《新约圣经》,翻到马太福音-王的被弃。
还没刚想看,桌角的电话嗡嗡作响,是个陌生号码。
安姒对着屏幕看了两眼,没管它。
她社交圈子很窄,平时也不出门,能认识的人两只手能数的过来,陌生号码就一定是不认识的。
手机响了一会儿,安静了一瞬,接着又响了起来。
还是那个号码,归属地ip不是本地,佳城?祖国的鸡头位置?
更不可能认识那里的人了。
安姒倒扣手机,任它响。
没想到那号码很执着,继续打。
换作平时,她应该会接的。
可是今天,安姒心情很不好,她叹了口气,翻转手机,点进那个号码,拖进了黑名单。
世界重回宁静,窗户外偶尔传来两声悦耳的鸟叫。
安姒不怕热,喜自然风,平时一个人的时候很少开空调。
窗户被她大开着,偶尔吹进一两股热烘烘的风,连着立式风扇一起,勉强带走一点屋内的暑气。
书桌前的女人,长睫低垂,素银色的手杖随身靠在一边,安静地坐在那,目不转睛地看着与她年纪和气质极不相吻的书籍。
读到其中一段话,安姒神情一顿,视线落在上面良久——
“于是他对那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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