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芝？”崔巍声音又惊又喜，“你……你怎么来了？”

福芝哪还顾得上说话。

她这一路奔得急，胸口剧烈起伏，几步就冲到屋子中央那张略显简陋的木桌前，带着一股不管不顾的劲儿，一巴掌狠狠拍在桌面上！

她声音又急又响，响彻这间小小的院子：“崔巍！”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啊？一个人偷偷摸摸就跑这么远？”

崔巍被她这气势汹汹的模样弄得一愣，随即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

“这几日，你连我的面都不肯见，我又该找谁说去？

……走前，我是托了林楠给你留口信的。”

他的声音放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试探。

“带话？”福芝眉毛一竖，打断他，“让楠哥儿帮你糊弄我吗？

你在我们家闹出那么大动静，说了那么多……那么多让人睡不着觉的话，现在就想拍拍屁股走人？”她越说越气，脸也跟着红了。

崔巍听得有些混乱，却又很快反应过来，心里一动，目光亮得惊人，仿佛剥开了平时那层沉静的外壳，露出底下属于少年人的、不容错辨的锐气与促狭：

“所以，福芝，你是因为那些话……睡不着觉了？”

他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眼神紧紧锁住她开始闪烁的眸子：

“才不管不顾地跑来找我？”

他停顿了一下，那笑容加深了些许，直白得让她心慌，“你来找我，我……心里很高兴。”

福芝被他看得心慌，又被说中心事，一下子卡壳了，只能梗着脖子硬撑：

“胡说什么！才、才不是这样！我就是看不下去你这自甘堕落的样子，追过来骂醒你罢了！”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想把他往外拽：

“跟我回去！你看看这地方，连个正经书院的门槛都比不上！

连这里的老先生都替你可惜！大好前程怎么能……怎么能就耗在这里教一辈子开蒙呢？”

拽了一下，崔巍却纹丝不动，像脚下生了根。

福芝顿住，语气不自觉地软了下来，话里也带上了关切：

“我都算好了，我在宋大夫那儿干活，再帮人搬点药材，供你读书没问题！等回了白马书院，你好好读几年书，总是会有更好的……”

她的话音未落，腕间蓦地一热。

崔巍手腕微转，轻而易举就反客为主，宽厚温热的手掌坚定地包裹住她小巧的、带着薄茧的手。

那温度仿佛带着电流，沿着她的手臂瞬间窜遍全身，让她忘了挣脱。

“福芝……”崔巍的声音不高，目光沉静地看进她眼底，“我不愿这样。”

他清晰地感觉到掌心里她的手指轻轻蜷缩了一下，心中那根紧绷的弦随之颤动。

他继续说道：

“我选这里，并非委屈求全，也非一时意气。这里的日子，清静踏实，未必就过不好。这话，不是你常挂在嘴边的么，‘事在人为’？”

他微微低下头，轻声道：

“我更不愿……让你再为我吃苦，我不忍心，也不能用你来铺我的路。”

“我能靠自己，让你过上好日子，为什么……就一定不行？”

他的眼神那么烫，灼得福芝心口闷得慌。

她下意识地想抽回手，指尖才刚用力，就被他更牢、更坚定地握住，让她挣扎都显得无力。

她急了：“这跟事在人为没关系！崔巍，你不对劲，你就像……就像变了个人。你现在这样……这样……”

她一时找不到词，总觉得眼前的崔巍看似温和，眉宇间却多了种以前从未有过的认命感。

那种“尘埃落定”般的平静让她感到巨大的不安，像一脚踏空。

崔巍眼里的笑意淡了，蒙上一层灰。

他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盯着福芝的双眸，一瞬不瞬：

“真正的我？福芝，在你眼里，是不是只有那个顶着国公府名头、一心只想考功名的崔巍，才算是我？

现在我放下那些，就想踏踏实实过日子，护着你，让你过得好，就不是我了？”

福芝心里觉得不对，但却不知该如何反驳，只是嚅嗫：

“我不是这个意思……”

崔巍逼近：“那为何你不愿接受我这样的身份？”

“是觉得，这样的我不够配得上你？”

“我都说了不是这个意思！”福芝急得直跺脚，感觉怎么都说不清，“我是说……哎呀！你简直气死我了！”

她气得转身就要走，突然感觉小肚子一抽，一股热流猛地涌了出来，裤子瞬间湿了一片，浅色的布料上透出刺眼的红色。

她僵在原地，脸“唰”地白了。

崔巍一眼瞥见，瞳孔猛地一缩。

他反应极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手指搭上她的脉搏。动作又快又稳。

过了一会儿，他紧绷的肩膀松了下来，轻轻吐了口气。

抬头看她吓得小脸煞白，轻声道：

“别怕，没事。”他扶着她肩膀，把她带到自己刚铺好的床边，“先坐下，缓一缓。”

福芝看着干净整洁的床铺，连连摇头：“不行，都是血，给你弄脏了……”

“脏了就再洗。”崔巍的语气温和至极，却带着不容置辩的力量，手上更是用了些力，不容她抗拒地将她安置在床边坐下。

视线不可避免地扫过她裤子上的殷红，他有点不自在地别开脸，声音也低了下去：

“你这是……来月事了。姑娘家长大了，每个月都会有这么几天。”他顿了顿，声音更小了，“意思是……你长大成人了。”

话一出口，他自己先臊得不行，清俊的脸涨得通红，低声骂了自己一句：

“真是混账……！”

他清了清嗓子，强装镇定：“总之，你别担心，这是正常的。你安心坐着，我去给你找干净衣服和……和要用的东西。”

看到平时稳重的崔巍这会儿也手忙脚乱，说话都不利索了，福芝心里的害怕反而被一点好笑冲淡了。

她乖乖点头：“嗯，我等你。”

他对镇上不熟，转悠了一会儿，才在街角找到一家杂货铺。

面对老板娘好奇的眼神，崔巍支支吾吾，红着脸说明来意。

老板娘是过来人，看他窘迫，也没多问，只麻利地取了一叠干净的草纸和几尺崭新的细软棉布，动作熟练地卷好，又细细嘱咐了几句。

崔巍揣着那包东西，像揣着个烫手山芋，飞快地跑回小院。

他不敢看福芝，把东西和一套自己的干净衣服一股脑塞给她，眼神飘忽地说：

“这……这个，垫在裤子里……衣服是干净的，你先换上……”

福芝接过那柔软的布卷和带着皂角清香的衣裤，再迟钝也瞬间明白过来。

姨母前些日子私下里才神神秘秘教导过她这些事！

当下脸也跟着腾地红透了，直烧到耳根脖颈。

她低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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