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身对本体说:

“我是您忠诚的下属。”

本体受到了冲击，哑口无言。

她心里的确是这么想，也直言不讳地把“分身等于工具”的话挂在嘴边。

但分身认可了她的想法，把自己视为低她一等的存在，她又心脏一紧，不由自主地感到难受。

“我……我是心情不好，才对你很坏。”

耻于对自己道歉，尤丽丝的本体低下头，捏着袖子的一角，把布料拽得皱巴巴的。

她是被林洁妮丢在原地不管，才会没头没脑地把怒火倾泻给分身。

她想要得到分身的原谅，却又犹豫，刻意地征求原谅是否显得十分奇怪？

“我明白。我衷心希望您有获得幸福的一天。”

分身对她表达了诚挚的谅解，然后切断了灵魂的交流，留下她神思不属地默默思考。

究竟为何会如此心酸？

是受到了分身情绪的感染？

还是说，尤丽丝觉得，自己活成一喜一怒被除己之外的人所支配的模样，即可悲又可怜？

林洁妮晾着她。

她该对林洁妮生气，不该对自己发火。

可她做不到找林洁妮讨要说法。

她只敢把气发泄给分身。林洁妮回头来找她，她又眼巴巴地凑上去。

*

事实上，黑暗女神刚刚抛下神妃一走了之，便觉很不应该，不过一刻钟工夫，又折回来了。

嘴巴说不过能言善辩的神妃，她就付诸行动，把神妃按在怀里，强令她保持安静。

尤丽丝被紧紧地抱住，眼圈立刻红了。

她就是想要林洁妮，无论如何都想要。

她咬了咬唇，极力忍住哭泣的冲动，圈着心爱的妻子不撒手，执拗地蹭来蹭去，仿佛这样就能永远占有对方。

而林洁妮看到她眼泪汪汪，很疼惜地捧起她的脸，亲一亲，把水珠从她眼角抹去，反倒惹得她泪如决堤了。

她们形如忠犬和黑猫，前者把后者奉为主人，直率地追随。

尤丽丝就是那只热情洋溢的小狗，对神秘、傲慢又美丽的小猫追着舔，舔脑袋、舔肚皮、舔爪爪、也舔尾巴。

小猫喜欢被小狗捧在掌心，却又要假装高冷不在意。她把小狗伤到了，小狗不想理她了。

但是当猫放下身段去弥补，狗狗还会吐着舌头跑回来贴贴的，——一边嚎啕大哭一边贴得起劲。

“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好了……你和别人牵手接吻，我就能狠狠心放弃你了……”

妻子一直留在尤丽丝身边，尤丽丝就总是幻想，是否她们之间总有一天能变成双向的爱情？

幻想又总是被戳破，如同海市蜃楼，越靠近越是显出虚假的本相。

分身都能看出的道理，本体也能看得出。她只是不想承认林洁妮对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和对待玩具一般无二。

承认就难免兴起离开的想法，她不想离开喜欢的女神。

这让她变成很贱的人了。

她想到分身的反应，很后悔为了林洁妮逼迫另一个自己做讨厌的事。

不顾半神的形象，尤丽丝松开妻子，蹲在地上擦拭涟涟的泪水。

此时此刻，她无比希望妻子是真的心仪光明女神，只拿她当垫脚石，利用完了就会丢掉。

长痛不如短痛。让她自己割舍是绝无可能了，只有被抛弃的一条路可走。

让她失望了。

也让她发自内心地喜悦。

林洁妮陪她蹲下了身，用指尖挑起她的下巴，定定地端详片刻，就亲吻她哭花的脸和湿润的唇。

“我好爱你，我离不开你……”

尤丽丝眼眸一片朦胧，哭着对妻子告白。

“我也是。不会和别人牵手，不会和别人接吻，只会和你在一起。我也离不开你。”

倾吐心声的时候，黑暗女神或多或少有些不爽，因为妻子居然表露出想把她推给别人的意图。

即使那是爱得太过，由占有欲和无来由的嫉恨所滋生的虚伪愿望，她还是不舒服。

作为报复，她蹂躏了妻子。

在她面前，尤丽丝毫无抵抗之力，只会痴痴地发笑，噙着泪珠对她脸红。

*

另一边，分身在遵循本体的安排行事。她找上了温和内敛的修女长。

与外黑内白的教皇岚夜截然相反，修女长尾香是纯正的笑面虎，满脸善意的笑容，做事滴水不漏。

尾香拿着扫帚，在清扫修女们的寝殿。

打理休憩的地方，本该是修女们的职责。她却以苦修的名义，亲力亲为，让手下的修女闲到发慌。

“扫地是一件细活，角角落落都要顾到。”

余光瞥到圣女尤丽丝向这边走，尾香抱着扫帚的柄，停下来歇了歇，很和气地与之搭话。

“难怪由您来管理大家。这份精神令我钦佩。”

尤丽丝倚着门框，没有靠近她，视线却也没有从她身上移开。

焦灼的空气令人难以忍受。

仿佛无形的压力汇聚成一波又一波的热浪，翻涌着挤压她们。

换作普通人，一定会被炙烤得喘不过气。

尤丽丝却并不普通，面临的对手也和她一样城府深沉。

“有什么话，请直说吧。想必是和教皇大人有关？”

轻描淡写地，尾香主动揭穿了尤丽丝的来意。

“是的。教皇大人对我有意，您大约看出来了？”

尤丽丝微笑了。

那是一个很完美的笑，嘴角的弧度过于标准，反而有股冷淡的色彩。

她们都在试探彼此，而且寸步不让。

尤丽丝在判断尾香是否会轻易上钩，尾香则在揣摩她提出这件事是有何特殊的意图。

“你希望我劝诫教皇？”

尾香问道。

“正是如此，我需要您的帮助。”

尤丽丝想借助这个契机，加深对尾香的了解，也拉近和她的关系。

她把岚夜当作鱼饵，钓尾香这条大鱼。

但无论是岚夜还是尾香，都是她达成目的的手段，她不会付出丝毫真心。

鱼很谨慎，没有上钩:

“可是，截至目前，教皇并没有逾越的举动。以下级的身份干涉上级，我不认为这有任何必要。”

“只表白心意，发乎情止乎礼，您认为这符合规定吗？”

钓鱼的人直起了身，向大鱼的方向迈步。

“是……”

“那好，若我说我对您有意，您也不会检举我了？”

“什么……？”

尾香浑身一震，吃惊地看着圣女。

这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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