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怒目而视,山羊胡却毫不在意。
右上首把玩佛珠的精瘦老者此时稍稍抬起眼皮,“小兄弟,唐家虽只两个秀才,屋里人也不曾当官,但在邵阳地界混得开,哪都有朋友。惹上唐家,不死也得脱层皮。
“最好的法子是你等去抢唐家。那唐家为剿大刀寨花了好大代价,正是虚弱的时候。你等都要跑南边了,连试也不敢么?我等生计都在城里,有些事不好做。”
瘦小男人偏了偏头,让自己发着冷笑的脸隐在阴暗里。
若非知道唐家丢了大刀寨,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且近来谱口冲的人突然增多不少,他们更加不敢以身试险。
山羊胡讪笑道,“抢个鬼!他们打得进唐家,会来求我们?这般死样子,只怕到南边山里还不知如何死的!”
瘦小男人眼露凶光,山羊胡丝毫不惧地瞪了回去。
老者心中暗暗发笑,嘴里却是劝和的话,“这话如何能说?以后说不定谁求谁。萧阿景大家都见过,确实有些本事。”
山羊胡哼了声,眼睛看向别处。
瘦小男人看向老者,语气放软,“余老,你说要好多钱?”
老者却不说钱的事,只继续劝道,“小兄弟,不劫唐家,也有别的法子。昔日唐家也是你雷公寨的窝主,大刀寨里不少人都是你雷公寨出走的,难不成你等手里没有半点唐家窝藏土匪的证据?
“如今的朱知府,最是厌恶这等为祸乡里的恶人,前些日子不就籍没了那甚么员外的家产,分给了受害百姓,吓得那帮往日跋扈的土豪大户跟鹌鹑似的不敢造次。
“那倒霉员外不过是仗势欺人,抢了些钱,可唐家却是窝藏土匪,谁的罪更重?小兄弟,便是没有物证,人证也没有么?若能请动官府的刀子……呵呵,唐家此后便再无翻身之日。”
瘦小男人没有回话,眼中甚至闪过一丝恼火。
老者的建议看似合理,实则根本走不通。雷公寨不像大刀寨,是唐家一手扶持起来的,否则唐家也不会让大刀寨取代雷公寨。因此两方撕破脸前也联系不多,哪里会有物证。
而所谓人证,不就是让自家弟兄去衙门送死吗?如今的雷公寨只十几人,靠着情义才勉强苟延于塘冲山。
若让人去送死,雷公寨的人心当即便会散了。
这老狐狸不知道雷公寨的情况吗?
打死他也不信。
老狐狸说这种话,定然是为了抬价。
但他也只能低声下气地再次问道,“余老,你说要好多钱?”
老者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不耐烦地动了动身子,老者才笑眯眯说道,“你们出人,五百两。我们出人,再加一千两。”
瘦小男人瞪大眼睛,惊得不知说什么好。
余老呵呵笑道,“老朽方才说了,你们去抢唐家最是简单,一个铜板不要,还有大赚头。我等动唐家,如何也得给买命钱,还得上下打点,自己担着风险,一千五百两怕还不够。”
瘦小男人低头不语。
余老收起佛珠,“无妨,小兄弟你好生想想。老朽年纪大了,犯困,便告辞了。”
见余老起身,瘦小男人连忙跟上,“余老,我送你。”
余老摇头,将他阻下,自己慢腾腾走出去。
山羊胡紧随其后,经过男人时不忘补句“耽误功夫。”
他面色阴沉地目送山羊胡离开。
“他们不想惹唐家。”
瘦小男人的目光被对面的络腮胡拉回去。
“钱少,不值当;钱多,你们出不起。说个天价,让你们知难而退。”
他看着络腮胡没说话。
“我也一样,我不敢跟唐家作对。但有人敢。你有兴趣么?我可以介绍他给你,介绍费不贵。”
络腮胡说着竖起一根手指。
……
崇祯四年八月十二,刘今钰到邵阳城的第四天。
第一天她在皂铺过夜,第二天安排舞龙舞狮等事,第三天组织在城外表演杂耍,她都早出晚归。
到了今天,她总算有些空闲。唐家二老爷、唐景谦堂弟唐景宽和唐景谦长子唐廷潜这才正式拜见她。
唐景宽消瘦,眼袋较重,但有一头黑发,看着比唐景谦年轻不少。
唐廷潜几乎是年轻版的唐景谦,一双小眼睛衬得那张国字脸愈发方正。
唐廷潜先到宅院,见她时很不自在,说话惜字如金,举止僵硬。刘今钰知道他这是摆不正自己位置,更是放不下姿态。
她对此并不在意。目前她需要的只是听话,唐廷潜事情办的妥当,洗衣皂、药皂和玉肌皂现下在县学颇为抢手。
相比之下,唐景宽则老成世故。虽不知他心底究竟如何想的,至少面上真把刘今钰当做了神仙,进门便拜,看见唐廷潜呆呆坐在椅子上,竟呵斥他一起跪下。
刘今钰连忙阻止,表示不必——倒不是平等意识爆发见不得别人跪,迷信至极的邓大刀夫人赵同桂早已治好这点。
主要是她觉得唐景宽在这装,她不表现下也不好。
然而唐景宽既已跪下,哪会听劝。
唐廷潜不情不愿跪下后,唐景宽便为没有第一时间迎接刘今钰向她赔罪。
不必迎接她是她早让唐全打过招呼的。她又是赶路又是监督肥皂宣传工作的,哪有功夫应付这两人。
唐景宽拿这说事,刘今钰颇觉烦躁,当然嘴上只能宽慰,并让他们赶紧起来。
幸好唐景宽知道分寸,很快起身。
但刚坐下,唐景宽竟哭起来。刘今钰一时愕然,心底生出厌恶,认为唐景宽这老家伙装得过分了。
不料唐景宽张口便道,“社长,我托人从武昌探查来的消息,秦晋之地,确有一大寇贼王,名高迎祥,自号‘闯王’。”
刘今钰默不作声,实则大脑宕机,她记得杨文煊说过,李自成五年后才真正成为农民起义军领袖之一。
怎么现在就出来个姓高的“闯王”了?难不成他们穿越以后时间线混乱了?
唐景宽却把刘今钰僵硬的脸色当作了愤怒,当即又跪在地上,“社长,是我糊涂,社长已显出种种神迹,我心中却仍有疑虑,瞒着社长打探了流寇的消息,不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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